张木山平常是很稳重的一个男人,今日来到了货真价实着大锅熬出来的野鸡汤,了知青时代。

青年时代的苦难生活,最容易铭刻在记忆中,即使随着时间流逝,痕迹越来越淡,但是在恰当时候,仍然会如小草一样冒出头来。

张木山当知青之时,年龄很小,平时生产队劳动,跟在大哥大姐身后,在十八岁的时候,在很遇然的情况这下,他参军入伍,知青点的数十名知青都羡慕得不行,三年多的知青生涯,十来年的军队生活,让他学到了课堂上学不到了知识,对社会也有足够深的认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他能够白手打造庆达集团的重要原因。

何红富、贺合全等人一阵轮番敬酒,激发起张木山的情绪,开始给众人讲起他当年的知青生活。

酒正酣时,侯卫东尿急,出了院子就见曾宪刚一人蹲在院外,郁郁寡欢,便走过去道:“老曾,一个人在想什么?怎么不到时在面去。”曾宪刚回头见是侯卫东,站起身道:“我又不喝酒,凑什么热闹。”

“你有心事?”

曾宪刚道:“我有个朋友叫做叶明月,是益杨城的小混混,据他说,黑娃手里有二枝正儿八经的五四手枪,都在传小刚被打死了,我担心他死灰复燃之后又来打上青林的主意。”

“一个断手杆,有多大的能耐?”

曾宪刚没有说话,他在盘算着是否去搞真枪,毕竟再硬的拳头,再快的刀子,也狠不过手机子弹。

侯卫东道“沙州刑警一直在追查这两枝枪的下落。那个叶明月到底知道多少,我给大哥说说这事,让他再派人下来追查这两把枪。”

曾宪刚曾两次作案,警察连他地边也摸上,因此他对警察能力并不相信,道:“黑娃的事情不能掉以轻心,秦书记的教训我永远都忘记不了,你是官家人。自然想着走官道,我就是一个老百姓,只要靠自已保护自己。”

侯卫东知道李剑勇盯着上青林,而曾宪刚的嫌疑最大,就苦口婆心劝道:“你现在也算是有钱人,违法的事情最好不要做,上青林已经被警方纳入侦察线。人最宝贵的就是生命和自由,这话是许多老前辈总结出来的,能流传这和久,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也要好好想一想。”

“老婆死了,儿子自闭,我又废了一只眼。想起这些事情,我就恨不得把那些混蛋全部杀光,我看清了,这个社会胆大地骑龙骑虎,胆小的骑抱鸡母。”

见曾宪刚思想日渐偏激,侯卫东也是无可奈何,两人闲聊了几句,侯卫东便回到房间。

张木山脸色酡红。正主动向李晶挑战,李晶平时很少喝白酒,见张木山已经喝了不少,便劝道:“张总,这益杨高梁匝酒喝起来顺口,度数实际上很高,你也少喝点。”

她一边说。一边给张木山的秘书递眼色。张木山伸手在空中一摆。强横地道:“人生难得几回醉。今天谁也别劝我,我和李晶喝三杯。”李晶撤娇。哆声道:“身体不舒服,能不能不喝。”张木山道:“不行,必须喝。”

李晶用筷子插上餐巾纸,道:“我举白旗还不行,张大哥平常最护着我,怎么今天老是欺负我。”她目光如水,楚楚可怜地道:“侯卫东是我的兄弟,让他帮我喝,行不行。”

“侯兄弟帮着喝也可以,我喝三杯,他喝六杯。”

侯卫东与曾宪刚谈了话,心里正是郁闷,闻言豪气地道:“君子一言,马难追,我六杯,张总三杯。”说完,举起何红富倒好的六杯酒,干净利索地喝了下去。

张木山喝了这三杯,醉意更浓。

何红富等人见张木山已经醉了,转移了进攻对象,对大金主任道:“大金主任,你是管经济的大官,难得到上青林来一趟,我敬你一杯酒。”

大金主任是老油条了,他顺水推舟地道:“你们敬我干什么,快敬朱总。”

张木山的秘书姓朱,也是资深秘书,曾在庆达公司下属小企业当过老总,被人称为朱总也有许多年,只是他这个“总”与张庆达地“总”含金量大不一样。“我哪里敢称总,叫我朱秘书就行了。”朱秘书为人很谨慎,老总喝醉的时候,他绝对不能喝醉,否则吃不了着走。

“我和那位曾主任一样,滴酒不沾的,以茶代酒,不成敬意了。”朱秘书也是酒精考验出来的,拒酒也有方法,直接把曾宪刚抬起来

之意,既然曾宪刚不喝酒,他也就不喝酒。

何红富等人知道曾宪刚的犟牛脾气,他发誓戒酒以后,就真是滴酒不沾,所以见朱秘书如此,也就不好多劝。

天擦黑时,天空突然出现一大片火烧云,红彤彤一大片。

张木山来到院中,酒意上涌,不禁诗兴大发,仰望火烧云,道:“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看着火烧云吟诵《观沧海》,似乎有些文不对题,可是侯卫东却听出了其中的意韵,心道:“张木山以诗咏志,真有幽燕老将的沉郁,很不简单,和一般地暴发户大不一样。”

席终人散,张木山意犹未尽,对侯卫东道:“刚才听何书记说,狗背弯石场是上青林最大的石场,我们去看一看。”

侯卫东心中暗笑,“这条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既然要去看石场,说明他对投资建厂是有兴趣的。酒真是一个好东西,能把人的真实想法暴露出来。”

李晶走到侯卫东身边,道:“你也喝了不少酒,能开车嘛?”

侯卫东有了两树夹一车的经历,再也不敢酒后开车,他将钥匙丢给了李晶,带着满嘴酒气,道:“你开车,我放心。”

狗背弯石场已经大规模开采了二年多,由于一直严格执行梯度开采的制度,采掘虽高,看上去却稳如泰山,张木山指着巨大的开掘面,道:“侯兄弟,这个石场还能开采多少年?”侯卫东道:“这可说不清,一座整山都是石头,要开采完,谁也不知要多少时间。”

离开了狗背弯,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张木山又去转了转大弯石场,被山风一吹,也就不管老总的风度,在小路上大吐特吐,一行人这才回益杨县城。

车至城郊之时,已是九点过十几分钟,李晶对侯卫东道:“今天我们再辛苦一些,到沙州去,把沙州交通局工程科地李大嘴约出来,以后我们的精工集团才他办的事情还多。”

“李大嘴是工程科科长,嘴大吃四方,所以被起了这么一个绰号,他这人色迷迷的,你陪我去,就说是我的男朋友。”

侯卫东望着李晶洁白的脖子,道:“李晶,你一个女孩子带领一个企业,也真是不容易。”

李晶双手掌着方向盘,道:“我包里有烟,你帮我点一枝。”

“女人抽烟不好。”

“我难得抽一支,不要紧的。”

又自嘲道:“我生来就是劳苦命,非得象牛一样做,让我依靠男人,心里总是不踏实。”

“新和路开工以后,就必须找下一个工程,精工集团实力太弱,现在只能依着些大公司,从他们大盆中分一杯小羹,我有信心在十年之内,让精工集团成为岭西一流地大企业。”

侯卫东诚恳地道:“李晶,其实按你地实力,可以享受生活了。”

“谈享受,还为时尚早。”

到了益杨宾馆,李晶上楼换衣。

侯卫东也将皮卡车丢在了益杨宾馆地停车场,上了李晶新买的桑塔纳2000,桑塔纳2000是上海大众1995从巴西引进地车型,作为公务和商务用车,一上车就流行起来,精工集团筹备之初,老总用这个车型也算不错了。

这辆车配有专业驾驶员,是从沙道司跳槽过来的老柳,三十六、七的女驾驶员,技术细腻,开车出了名的平稳。

半个小时,李晶换了低胸紧身的服装,提着坤包,款款而下,她见侯卫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招了招手,道:“坐到前面干嘛,后面来,我们聊天。”

侯卫东弯腰进入驾驶室的时候,虽有准备,还是心跳加速,与白天的便装不同,李晶是按照晚礼服的样式来穿的,前胸露了一大块,而且香味扑鼻,对于血气方刚的侯卫东来说,这是足以引起流鼻血事件的环境。

“明天,我要跟着张木山再到岭西,然后一起到大连、威海去走一圈,在八月初回来,新和路也就要开工了。”

车行至益沙路,路面质量很好,车内回响着黑鸭子的歌声,这是专揖《河流》,侯卫东在沙州学院里听过。

李晶低声道:“我困了,靠着你休息一下。”

沙益路是新修的公路,路面平整,桑塔纳2000是新车,行驶流畅,车内除了黑鸭子的和声,竟无一丝乱声。

李晶脱掉鞋子,赤着腿缩在坐椅上,头则靠在侯卫东腿上,很舒服的样子,“今天爬山打猎,太累人了,我要睡一会,到了沙州城郊再叫我。”

她穿着低胸长裙,光滑的肩头靠在侯卫东腿上,春光想不泄也难。侯卫东用手摸了摸下巴,自嘲道:“李晶,你是不是在考验我,我可不是柳下惠,坐怀是要乱的。”

李晶翻了翻身,正面趟在后座上,后脑枕着结实的大腿,用这个姿势就可以正面与侯卫东相对,她两眼有些狡黠,道:“你是我未来孩子的爸爸,所以我的身体永远对你开放,只要你愿意。”

柳大姐聚精会神地开车,两个青年男女的对话从左耳进,又从右耳出。

侯卫东小腹开始患火,他不敢再招惹李晶,投降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要眯一会。”李晶见侯卫东手脚老实,脸上也露出笑容,道:“我就睡一会,到了沙州再叫醒我。”

淡淡的香水味,随着黑鸭子的和声在车里弥漫,李晶发出均匀的鼾声,一只手紧紧握着侯卫东衣角。似乎要抓住什么依靠。

侯卫江羡慕李晶地好福气,居然在这样暧昧的环境中呼呼大睡,他自嘲地道:“李晶还真是没有把我当坏人。”

温香软玉靠在身上,侯卫东禁不住就胡思乱想。可是李晶如此落落大方,所有的欲念反而不敢轻易露出头来,否则辜负了美人的信任,结果。从益杨到沙州,这一段路,侯卫东地小腹一直鼓胀着,当他把李晶摇醒以后,道:“李晶,以后我得了前列腺炎,你就是罪亏祸手。”

这一觉李晶睡得很沉很舒服,她笑道:“我的眼光不错。你色而有度,值得信任。”

进了沙州城,李晶给李大嘴打了一个电话,道:“李哥,我是李晶,我在都市农庄等你。”挂断电话,李晶将后车灯打开,取出随身携带的化妆盒。迅速补妆。

都市农庄也是精工集团的产业,类似于沙道司地汉湖,只是精工集团实力不够,这个都市农庄只算是简化版的汉湖。李晶在沙道司时就负责管理汉湖。此时弄一个都市农庄也就轻而易举。

“卫东。在李大嘴面前你就是我的护花使者,免得他起花心。”李晶初出道时一无所有。年轻貌美是她最大的通行证,如今已是精工集团的老总,她就要慢慢地实行角色转换。

都市农庄位于城南一角,城南是沙州的开发区,大片土地被平整出来,前景无限,只是现实人气不足。

李晶与开发区邓晓明关系不错,听说城南饮料厂破产,就以低价买了过来,然后把这个饮料厂改造成了都市农庄。

都市农庄分为两个部分,前面一部分是接待外客,有坝子、水塘,小花园、客房部、歌厅部、茶牌室,厨师和部分服务员则是从汉湖拉过来的。李晶虽然是女人,对园工要求也很严格,可是她在工资上并不亏待职工,给大家办了养老保险,这在一般的企业中比较少见,所以她自立门户以后,从沙道司挖了不少有经验地职工。

后面一部分则用围墙隔着,挂着职工之家的牌子,其实里面别有洞天,专门用来招待重要客人。

后厅以前是厂长办公楼,面积不大,饮料厂虽小,却是数十年的老厂,厂办院子长着十几颗高大的树,凭空给小院增添了压抑幽雅。

厂办一楼被改成了休息室和小型会议室,侯卫东和李晶走了休息室,立刻就有淡蓝色服装的服务员上前,“李晶,喝什么茶?”

“不用了,二楼茶室按二级标准准备,客人一会就要到了。”

等了十几分钟,服务员就领着一位儒雅的男子走了进来,李晶低声道:“这就是李大嘴。”

是古龙小说《绝代双骄》的人物,以大嘴吃人而名列榜,在侯卫东心中,沙州交通局的李大嘴想必也是一位悍人,此时见这位李大嘴如此地书卷气,颇出侯卫东意料,不过,想到李晶说过让自己到护花使者,他暗道:“看来海水不可斗量,色狼不可貌相。”

李晶亲热地挽着侯卫东的胳膊,来到李大嘴面前,“李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朋友侯卫东。”

李大嘴脸色微变,心中很是失望,原本以为今天晚上会有艳遇,随知李晶带着男朋友,他心思转了几转,笑道:“侯卫东,第一次见面,幸会、幸会。”他的笑容属于皮笑肉不笑地类型,没有一丝幸会地诚意。

李晶早就料到会如此,她温柔地笑道:“李哥,到二楼去,都市农庄又经过改装,肯定与以前不一样。”则安之,他还是很有风度地跟着上了二楼。

进了二楼地茶室,侯卫东也是眼前一亮,茶室宛如一座植物园,小桥流水之外,全是一盆盆的室内植物,侯卫东跟着青林镇粮站地老邢,也学了不少观花赏叶的本领,屋里的室内植物种类很多,有芦荟、吊兰、虎尾兰、一叶兰、龟背竹等不少品种,都是常见的品种,只是摆放的位置很讲究,又养护得好,看上去就别有一番意境。

李大嘴也是正儿作经的科班出身,色是色点,文化素质也不低,见到这般布置也是啧啧称赞。

“这茶室是才装修好的,所以我专门安放了这些室内植物,芦荟、吊兰、虎尾兰、一叶兰、龟背竹是天然的清道夫,可以清除空气中的有害物质,虎尾兰和吊兰可吸收室内80%以上的有害气体,而且吸收甲>:能力超强。芦荟也是吸收甲的好手,可以吸收1立方米空气中所含的90%的甲。”

李晶一直挽着侯卫东的胳膊,作小鸟依人状,她记忆力好,看过一遍园木公司送来的资料,就到这些大致数据记了下来。

“能到二楼茶室品茶的人,都是贵客,当然不能让有毒气体损害贵客的身体健康,李哥,你说是不是。”

这间茶室是厂办大会议室改造的,面积在二百平米左右,被巧妙设计成园林式的茶舍,舒缓的背景音乐在茶舍低低流趟,三人在水、石、花之间转了四五个弯,才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一位佳人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本薄薄的杂志,听见脚步声,抬头之时,侯卫东认出这是当年在汉湖曾经一起泡过澡的漂亮技师,此时她静静地坐桌旁,宁静温柔的气质与这个茶舍相得益彰。

“这是小王,王亚萍。”

李大嘴见到王亚萍,眼前也是一亮,先前的一丝不愉快立刻就飞到了九宵云外。

四人坐下,服务员就端来了正宗的龙井新茶李晶紧靠着侯卫东,享受着他健康的男人味道,虽然明知这是一场戏,她也从中得到了极大享受,在车上之时,她甚至能感受其双腿间的热量,心中暗道:“如果侯卫东要动手动脚,也就随了他。”

而整上车程之中,侯卫东异常规矩。

李晶参加工作以来,接触了太多有权或有钱的男人,她对这些男人的了解或许超过了这些男人的自身,她知道侯卫东也是一位色男人,只是他色得有分寸,不象有些男人离开了下半身就不会思考,今天益沙之行,她对侯卫东又有了新认识,更增了好感。

四人聊了几句,李晶道:“卫东,我们到隔壁跳舞去。”

隔壁就是一个小型的舞池,无乐队,音响却是一级棒,在幽幽的灯光中,居然是一首“午夜有收音机,传来一首熟悉的歌。”这首歌是大学时代百听不厌的老歌,如今两人随着歌声起舞,自有另一种感觉。

两人都没有矫情,直接拥抱在一起,李晶身材极好,与侯卫东的身体环环相扣,一曲终,两人一句话也无,侯卫东想分开,李晶却紧紧抱住他,低声道:“卫东,吻我。”

低沉忧伤的音乐声中,两人热吻了一阵,两条舌头绞嫩滑隐秘的一面交给了对方。

李晶已是彻底投入到亲吻游戏中去,以前她和男人们亲吻,多半是有着目的,这一次纯粹是为了享受亲吻的快乐,这是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快乐。

亲吻得累了,李晶的身体热烈地贴着侯卫东,道:“年轻真好,卫东你的身体真结实。”

侯卫东心里明白,李晶此时已将身体完全交给了自己,想着一具美妙的身体可以随意采摘,他很有成就感和满足感,只是与小佳新婚燕尔,两人正好得蜜里调油,此时他的身体和心理都没有为外遇做好准备。

经过短暂激烈的思想斗争,侯卫东突然抬起头来,道:“糟了。”李晶抱着侯卫东紧绷绷的身体,抬起脸,哆问道:“什么糟了?”侯卫东语调低沉地道:“晚上吃了野猪肉,我没有刷牙,牙齿上沾了一小块瘦肉,现在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李晶正是情深之时,听到此语,气得举起手使劲打了侯卫东一下,道:“死卫东,真恶心。”她连忙走到舞室的一角,从柜台前取了一瓶水,漱了口,嗔怨道:“这么美好的时刻,你怎么说起这事,扫兴。”

经过这个小插曲,侯卫东和李晶也就恢复了正常,回到了茶室,四杯龙井清茶仍在,李大嘴和王亚萍却已不见,服务员见李晶出来,立刻走了过来,道:“李总,要不要换杯茶?”

李晶专门学过茶道。对茶叶颇有研究,道:“龙井味稍淡,以清香取胜。这是西子湖畔的风味,现在这个时间,换一杯味重的铁观音。”

又对服务员道:“把茶具拿来,我来冲茶。”

面对着精致的茶具,李晶用行云流水般动作制造出一种氛围,仿佛不是喝茶,而是在虔诚地进行着某种宗教仪式。

侯卫东接过李晶递过来的小杯,举到鼻边,香气就扑了过来。入口,浓而微甜。他赞道:“真香,只是杯太小,喝着不过瘾。”

“这是品茶,又不是让你牛饮。”

“今天把李大嘴请来。有没有具体地事情?”

李晶端起了小茶杯,慢慢抿了一口,道:“暂时没有事情,不过我们精工集团以交通建设为主业,与李大嘴打交道是迟早的事情,他是科班出身。技术很好。说话有时比分管副局长还要起作用。分管副局长是从市委办公室调过来的,不懂业务。”

“既然没有具体事情。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匆匆忙忙跑过来见面?”

“我得到可靠消息,明天下午李大嘴要到美国去,是岭西交通厅组织地,今天是为了给他饯行,我还为他准备了二千美元,算是一点心意。”

对未来目标的准确判断与大胆投资,是李晶经营关系网的诀窍,李大嘴这样的事情,她早已经办得得手应手,也觉得平常之极,说了这事,她低下头,专心地冲起茶来,侯卫东以前向来对茶道不屑一顾,此时见李晶手法优雅,便也有了几分兴趣。

袅袅的热气在灯光中起舞,就如杨丽萍的舞姿。

侯卫东想起李晶的话,暗叹一声:“难怪李晶出道几年就能纵横江湖,为人处事确有独到之处,女流之辈也不能轻视。”

转念又想到:“李大嘴这样的实权派们,每月只有几百块工资,加上资金,超不过一千元,而那些老板们从他们手中包一个工程,就可以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赚钱,看着一个又一个百万富翁诞生在手中,心态难免不发生变化,只要心态发生变化,迟早会和这些老板成为好朋友。”

侯卫东心思转了几转,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今天晚上跟着李晶腐蚀李大嘴,我在这里面算什么,商人?还是官员?真是不伦不类之极。”

李晶抬头见侯卫东突然间失神,哪里想到他心里转了这么多地念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在想什么?”

“想的问题多了,比如地球什么时候爆炸,人活着什么意义,宇宙地本源是什么。”

“你就贫吧。”李晶也没有在意,又专心冲茶。

侯卫东心里想着“商人和官员”的问题,心情也就冷静了下来,他在上青林经商,原本是无奈之下的无奈之举,谁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他居然能以修公路和开石场起家,如今在组织部虽然并无现职,可是随时都可能腾飞,处境

青林时相比,已是大大地不相同。

干部的身份,却以开石场起家,侯卫东一直在官与商之间平衡,随着职务迁升、环境变化、权力增长,这种平衡终究是要被打破地,今天陪李晶会见李大嘴,本是一个偶然事件,却让侯卫东再次想到了官与商这个敏感问题。

“是应该思考这个何去何从的问题,以后到了沙州,没有一个明确的策略,迟早要出问题。”

侯卫东想着被请进学习班的众多企业老板,又想着以前被检察院实施了长达五十多小时疲劳审讯,再想着李晶为了结实政府官员所付出的心血或者说是代价,他无论如何不愿意放弃或许很不错的官路前途。

他在心中盘算着:“首先,自已以前还算是聪明,所有产业都是用母亲刘光芬地名字;其次,成为精工集团地股东是明智之举,但是没有必要掺和到精工集团具体地经营行为之中;第三,将狗背弯交给何红富管理也是正确选择,如果凡事亲历亲为,只能是辞职经商一途。”

此时李晶注意到了侯卫东的走神,她笑道:“怎么心不在焉,是不是到了沙州就想着新婚燕尔地漂亮妻子,你的新娘子叫张小佳?”

“嗯。”

“我以前就听说过她的名字,不是从你这里听说的,她现在是建委办公室副主任?”

李晶说起小佳自然无比,仿佛是多年好友,并没有因为两人的热吻而有丝毫心理负担,侯卫东尴尬地道:“她从建委调到园管局了。”

园管局是新成立的单位,李晶还没有与其打过交道,奇怪地道:“建委是好单位,你夫人怎么想到园管局去。”

“人各有志,她愿意搞业务,不想在综合部门。”

“你夫人在园管局什么部门”

“计财科任科长。”

李晶抿嘴一笑道:“计财科也算是综合部门,而且是有实权的综合部门。”

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侯卫东用手朝楼上指了指,道:“他什么时候出来?”他并不知道李大嘴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觉得他应该在楼上。

李晶撇了撇嘴,道:“李大嘴喜欢折腾,谁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你是回家睡觉还是留在这里,四楼有客房。”

侯卫东打了一个哈欠,道:“我还是回家睡吧。”

看着侯卫东坐着老柳的车离开了都市农庄,李晶心情颇为复杂,如果侯卫东留了下来,说明他将新婚妻子抛在了脑后,他是一个坏男人,并不值得留恋,可是他选择了离开都市农庄,李晶心里又空空的,枉然若失,自我宽慰道:“臭男人都是这个样子,还看得少吗。”

侯卫东到了新月楼的家门口,已经一点钟,他知道小佳半夜都城将房门反锁,就站在门口打了一个电话。

“喂,老公,现在几点了,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我在家门口,快开门。”

小佳也才睡不久,听说老公在门外,连忙穿着睡衣到了客厅,透过猫眼,见侯卫东一脸疲惫地站在门外,急忙开门。

“大半夜的,在哪里疯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小佳一边唠叨,一边给侯卫东端了一杯凉开水,道:“在客厅坐几分钟,然后去冲澡。”喝了两口凉开水,小佳又将几片冰梨片端过来。

“老实交待,这么晚了到沙州来做什么。”

侯卫东早就将托词想好了,道:“张木山现在是我的衣食父母,我要全程陪同他,否则在祝焱那里交不了差。”

小佳没有深究侯卫东的话,陪坐在身旁,道:“今天晚上我陪谢姐打麻将,她说局里让我到西农脱产进修一年,专攻园林规划。”

“你是计财科长,为什么去学园林规划?”

“在一个单位,没有专业,不懂业务,发展要受到限制,工作起来难处也大,在建委的时候我就尝够了滋味,这也是我想调出建委的原因之一。”

小佳头靠在侯卫东肩上,满脸是幸福小女人的表情,侯卫东猛然间想起,在晚上与李晶拥抱着跳舞,而李晶用的香水很特别,若是小佳闻到这香水味就麻烦了。

他连忙站起来,道:“我去冲澡,一起来洗鸳鸯浴吧。”小佳脸有微烫,道:“我才洗了,在床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