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道理为了这座桥,也不知磨了多少心思,可是巧妇难炊,他脑子灵、点子多,奈何钞票太少,所以始终奈何不了眼前这一条小河。

“侯镇,你如果当真能把这桥修好,我保证兴平村鸡不叫狗不咬,不给你出一点难题,你以后一点事也不用操心。”

有了上青林修路的经验,修桥这等小事,侯卫东确实也不怵,他一边朝着河岸走,一边道:“修桥又不是难事,只是得有条件。”

晏道理紧紧跟在侯卫东身后,道:“只要能将全村的公路拉通,就算每家集资一百元,我都愿意去做工作,侯镇,你的条件是什么?”

侯卫东微微笑了笑,“那倒不必,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将河北岸的公路先修通,这样,施工队伍才好进场,否则不好施工,施工队拖的时间越久,费用越高。对于工程队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早点修完,就少花钱,这是第一个前提条件。”

修公路,涉及到田土调整,还有误工补助等问题,如果村里不努力,就是一件难事情,侯卫东就将此事先提出来,顺便看看晏道理的决心。

晏道理没有丝毫犹豫,道:“这事就交给村里面,以前我们就做过规划,问题不大,就算有人不同意,我也要给你来一个猫洗脸,这事你就放心。”

“有些机耕道,钱花了不少,修出来弯弯曲曲,很不适用,我的意见是要修就修一条好路,为子孙后代谋福,我去找交通局的工程师,由他们来定线型,最重要是要定下来修桥的位置。”

侯卫东拿出手机,就给交通局刘维打了一个电话。“刘工,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青林镇兴平村要修公路,这事我想委托你来办,很简单,是村级公路,主要是桥的问题。”

“老弟,我实在是没有时间。”

“刘工,就算是帮兄弟的忙。我现在驻兴平村,公路问题是兴平村的瓶颈。”

刘维现在是工程科科长,接了许多大活,这种十来万的小工作就瞧不上眼了,他道:“这种小活,若不是疯子老弟,我现在根本不接,明天我来一趟,请我新收的徒弟给你来做这个项目。放心吧,他是西南交大毕业的。这种小项目真是小菜一碟。”

“就这样一言为定,图纸最好快一点拿出来。”

挂断电话,侯卫东对晏道理道:“已经说好了,交通局工程科刘科长亲自过来,定线形、看桥地位置,还有设计初步方案。”

晏道理暗道:“难怪上青林的秦大江等人都跟在侯卫东地屁股后面转,这侯卫东年龄不大,还很有些板眼。我不能小瞧了他。”就道:“侯镇,也不必搞得太正规,我听说设计费很贵,你知道,兴平村一穷二白,确实没有钱。”

随后又忧心忡忡地道:“侯镇,建桥的费用如何解决。根本没有着落,设计出来也没有用。”

侯卫东道:“你听我的就行,我来考虑这些事情。”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大石壁的后面,侯卫东用眼光逡巡了一遍石坡,又到石坡四周转了一圈,在河边没有发现开采的痕迹,而在山背后则有几个废弃的采石点,从这几个废弃的采石点来看,这一坡石头规模很大。石头也很完整,基本上没有夹层,正是做条石地好地方。

从目测的情况来看,侯卫东对这一坡石头很满意,他继续进行调查,“如查要修桥,肯定是石桥,这个石坡有多大?”

晏道理没有弄明白侯卫东的真意,只道他是想用这石头来修桥,道:“这个石块大得很,整山坡都是石块,以前有人用来打条石,由于这里距离场镇太远了,运费太高,就没有人愿意过来打条石。”

侯卫东指着这石坡道:“这个坡是集体的,还是哪一家村民的。”

晏道理道:“这是石场鸟不生蛋,都没有人要,上面长了几颗树,就算成了集体林。”

侯卫东基本弄清楚了石坡的情况,对于修桥一事也就有了打算,他道:“兴平村要修通公路,必须得修好这桥,修好这桥,恐怕得由村民集资来修桥,困难不小。”

这也正是晏道理的死穴。

晏道理从侯卫东的谈话和表情中,已隐隐猜到了他有办法,就道:“侯镇,你是兴平村的挂村领导,这事你来拿主意,我给你明说,若每家集个三、四十块钱,应该问题不大,如果超过五十块,难度就大了。”

“这座桥应该是修成石桥,下基础所用的石料相当大,我有一个办法,说不定能解决问题,就看村里地意见。”

“村里能有什么意见,侯镇拿主意就行了。”

“我引进了一个企业过来,由他来投资修桥,但是这一坡的石头,也要免费让这家企业来开采,村里要积极配合做好工作,如果同意这个方案,就不必从社员头上收钱了。”

这坡石头在这里立了几千年,基本上没有产生过价值,晏道理没有想到天下会突然降下来这等好事,毫不犹豫地答应道:“这事我可以做主,只要能将桥修好,什么事情都好说。”

谈了桥的事情,晏道理就将侯卫东带到了村主任刘勇的家,由于是第一次到村里来,刘勇就宰了一只鸡,热热闹闹的办起了招待,侯卫东在前一次酒战中立了威,村里诸人皆有些怕他,没有人敢出头灌酒,村干部只是一个劲的撩着付江,结果可想而知,付江大醉,能回家,而侯卫东平安无事。

这一次下村,收获颇丰。

兴平村表面上最大的问题是提留统筹没有完成任务,但是从长远来看,其核心问题是位置偏远,又不通公路,所以限制了发展,村民怨气较大,侯卫东的基本思路是用石坡来置换修桥的经费,达到双赢的局面。

第二天,刘维带着一个年轻的工程师来到了益杨,他亲自开了一辆新皮卡车,兴致极高。

侯卫东也有一辆新皮卡车,只是他还没有学会开车,车子就暂时放在交通局的车库里,新来的交通局办公室主任刘杨知道侯卫东与朱兵局长关系不一般,早就给车库打了招呼,侯卫东的新车就保管在交通局的车库里。

与刘维见了面,他就兴致勃勃地在车上东看看、西瞧瞧,道:“朱局长答应过我,要派一辆车和驾驶员,我这几天忙,还把这事给忘记了。”他取出手机,给朱兵打了一个电话,道:“朱局,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有空,我过来汇报近期工作。”

朱兵正忙得不可开交,两批客人在会议室坐着,就直截了当地道:“疯子,我正忙,有什么事,赶快说。”

“朱哥,还等着你给我派教练。”

“小事一件,等会你直接联系刘杨,我马上给他打电话。”挂断侯卫东电话,他就给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不出三秒,刘杨就出现在朱兵的办公室门前。

“你给驾校老李说一声,找一辆车况好一些的教练车,派一个教练,教青林镇侯卫东副镇长开车。”

刚挂电话不到十分钟,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侯镇长,你好,我是驾校的李立。刚才交通局刘主任给我来了电话,你什么时候学车。我好安排。”

“李校长,太感谢你了。”客气了两句,侯卫东道:“我平时要青林镇上班,学车只能在星期六和星期天,就看你们是否方便。”

李立很耿直地道:“我派了驾校最好的新车,最好的教练,这一段时间。随时听从侯镇的安排,这样吧,我让他先把车开到青林镇来,你们见一面,具体细节由你们商量。”

“给你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朱局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挂了电话,侯卫东高兴地道:“朱局够朋友,给我找了一个专职教练。”

刘维笑道:“自已会开车。很方便,现在我已经体会到有车的好处了。”又道:“我们走吧,去看看地形。”对于刘维来说,修这种小桥确实是小菜一碟,他跟着侯卫东查看了地形,心中心就有数,就直接将工程设计交给了新来地助手。

“你跟李晶很熟吗?”

“接触过一两次。”

刘维在交通局工程科当了科长,许多关系就自然而然找到了他。这一次岭西省修建高速公路,一家中型的公路器材商就找到了他,让他帮忙,准备销售一些辅助设备。

“我地一位好朋友,山地公路器材公司的鲍总,想与李晶做点生意,你给我们牵个线。”刘维与李晶关系一般。只见过两面,他从梁必发口中,得知侯卫东与李晶关系不错,就想由他出面牵线。

侯卫东摸不清楚鲍总的底细,道:“我与李晶的关系见过几面,但是也没有深交,你能否找朱局出面,只要他出面,事情肯定办得成。”

刘维推了推眼镜,道:“朱局毕竟是领导。我不好向他开口,梁必发又到山东去了,疯子,你只需向李晶引见,其他事情,就由鲍总自已去搞定。”

“好吧,我试一试。”

李晶前一段时间,提出要在山上开碎石场,由于碎石协会曾有暗规则,一律不准外地人进入上青林的碎石市场,侯卫东想来想去也没有完全稳妥的办法。有了兴平村的这一坡条石,侯卫东就准备与李晶商议,由他和李晶各出一半地钱,来开采兴平村的条石,这也是一笔大生意。

侯卫东和刘维刚刚走回镇里,手机就响了。

“侯镇,我是长安驾校的小王,我现在就在青林场镇,你在哪里?”

“你把车开到镇政府院子来,我马上就回来。”

刘维笑道:“这个小王快成为交通局的教练了,他也是我的教练,驾驶技术一流。”

到了场镇,一辆很新的教练车停在院子里,一个理着短发,看上去颇为精干的小伙子正打开引擎盖子,弯腰查看着。

‘你好,我是侯卫东。”

刘维就在一旁介绍道:“这是青林镇侯镇长,这是教练王兵,他是很优秀的教练,我也是他的学生。”小王就道:“为首长服务,是我的荣幸。”刘维就在一旁笑道:“小王是转业军人,跑了好几年青藏线,年龄不大,经验丰富。”

侯卫东对开车兴趣很大,他道:“我们也不在这里久呆了,赶紧就朝益杨城里走,王教练,我这几天完全听你安排。”王兵忙道:“不用叫我王教练,就叫我王兵,其实开车就和下围棋一样,入门容易,学精就要花时间和精力。”

一行人也没有在青林镇停留,就朝益杨城前进,侯卫东坐在副驾驶地位置,专心听王兵讲解,他心痒难当,恨不得一天就可以上路。

驾校是交通局的一个下属单位,局长朱兵发了话,校长一丝不芶地执行,车是最新的,人是最好的。

王兵一头短发,皮肤也有些偏黑,戴了一串佛珠,很有些阳刚之气,他年龄虽然不大,却有好几年的驾龄,手握方向盘,自信心就油然而生,开车的动作很是娴熟,干胸利落,甚至还着着些韵味,他边开车,一边给讲解基本知识。

“开车真的很简单,就是这么几个机械的动作翻来翻去。”

侯卫东认真听着,他领悟的很快,半个小时以后,他似乎有了基本概念,他给王兵点了一支烟,王兵就用右手拿着烟,左手握着方向盘,很潇洒地架着车。

侯卫东对王兵很有好感,道:“听说你以前跑过西藏?”

“我是成都的汽车兵,跑西藏至少有三十多次,退伍后就分到了交通局下面的驾校。”

“西藏的路难走,跑了三十多趟,王教练的技术肯定是一流水准,你可要多教我几手。”

“开车其实也没有什么诀窍,开车和卖油翁一样,手熟而已,当然,一些处理紧急情况的基本常识,也需要认真总结,一定要记牢。”

王兵驾车速度很快,又极为平稳,很快就将刘维给扔在了后面,到了益杨城外,车辆如行云流水一般滑向了一条小道,又走一段,就到了一个废弃的操场。

“你在这里练一练绕八字,熟悉方向盘。”

王兵又讲了一遍基本要领,道:“你上车试一试,增加一点感性认识,注意油门和离合的配合。”他当教练有丰富的知识,就加了一句:“油门稍微轻一些。”

侯卫东从来没有摸过方向般,见王兵说得简单,就很有信心地坐上了正驾驶的位置。跟着王兵的指导做着动作,踩油门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轻一些”是什么意思,一脚油门下去,汽车就猛地往前一窜。

“油门轻点。”王兵脚已踩在副驾驶的刹车上,他没有用劲,只是大声叮嘱道。

侯卫东见汽车猛地往外窜了出去,心里就慌了,这是他第一次驾驶汽车。实际上是昏头昏脑,并没有感性认识,他不仅没有轻一点,反而踩住了油门不放,汽车就如脱缰的野马,直朝操场的另一边冲了过去。

“松开油门,打方向盘。”王兵吼道。

侯卫东这才想起松开油门,同时猛打方向盘,汽车就在接近操场边缘地时候转过弯来。

停下车以后,侯卫东手撑着方向盘。半天,仍然惊魂未定,王兵也没有多说话,他点燃了香烟,道:“来,抽一颗。”

抽了几口烟,侯卫东这才恢复了平静,他心里不服气。却开始虚心请教,道:“王教练,你再仔细给我讲讲要领。”

“这车的油门很灵敏,加油之时,轻轻点一点就行了,用不着使出吃奶地劲,你再试一试。多开几次就好了。”

侯卫东这一次就谨慎多了,在王兵的指挥下,开始在操场里转起了圆圈。

转了二十几圈,侯卫东渐渐地有了感觉,这时,手机就响了起来。王兵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踩了一脚刹车,道:“侯镇,休息一会,先接手机。”

停下车来,侯卫东接了电话。

“疯子。你在哪里,怎么跑这么快,我已经进了益杨县城,我和鲍总在益杨宾馆等着,还是在黄山松,你能否跟李晶联系,尽量请她过来。”

侯卫江就拨通了李晶的电话,道:“李总,我是侯卫东,你有空没有?”李晶笑声很是清脆,道:“侯镇长,真是难得,居然想起主动给我打电话,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上次你给我说过的事情,我考虑很久,上青林碎石协会订下了规距,几个最好的石场控制了山上的石头资源,很难打进去,说白了,这是利益之争,我很难说服其他人。”碎石协会发起人就是侯卫东本人,他们与各村干部全部纳入了碎石协会,每月发工资,这样一来,其他人想到山上来,就很难与村里搭成协议。

另外,县里国土局也加强了对石场地管理,开办费一涨再涨,两年内翻了几番,最近已达到了十万元,这就加大了开办石场的成本。前一段时间,有一个小石场强行开采,碎石协会就暗地里通知了国土局,国土执法部门得到了举报情况,很快就派人来进行了处罚,国土办的执行从客观上增加了碎石协会的垄断地位。

正是由于这种情况,侯卫东对于李晶的要求,确实是左右为难,他所说的话是实话。

在电话另一头,李晶沉默了一会,她充分发挥女性的柔媚,道:“侯镇,你能想想其他办法吗,曾县长多次跟我说,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才专门找你,不要让我失望,你一定在办法。”

侯卫东听到李晶话语中隐隐的失望,进一步确定自己的判断,李晶是真心想合作,他这才抛出兴平村,“我有一个想法,也不在是否成熟,你是道桥方面地专门,帮我分析分析。”

“什么想法,侯镇不要卖关子,说给我听。”

“高速路需要碎石,同样也需要条石,我在兴平村发现了一个优质的石矿,是开采条石的绝佳地点,你有没有兴趣与我合作,一起来开采这个石矿。”

李晶在沙公道司已有几年,对行情很是熟悉,知道条石用量也极大,闻言眼睛一亮,道:“条石也是必备品,但是上青林的石质不太适合开采条石。”

侯卫东解释道:“兴平村在下青林,石质与上青林完全不一样,我已让人送去检验了,问题不大。”

李晶心里高兴,语气就有些小女儿音,道:“哼,刚才你吓了我一跳,肯定是故意逗我,卫东,你真讨厌。”李晶以前一直称呼侯卫东为侯镇长,这一次,她就改为“卫东”,将两人的关系一下就接近了许多。

这样亲昵的称呼,以前是小佳的专利,侯卫东心神荡了一下。

“兴平村石矿条件虽好,就是有一个特殊问题,不通公路,我已经与村里谈好了,让他们先拉一条简易路过来,村里面提出条件,我要开采这个石矿,还要义务为他们修一座跨度在十米左右的小桥,我请刘维开勘测了一下,修桥费用可以在十来万,如果除去石料钱,修桥成本就在七、八万元。”

李晶没有想到情况这样复杂,道:“我明天来看现场,具体细节我们再商量,既然我们是合伙,那就要先说断后不乱,明天一并将协议签了。”

这也正是侯卫东想说的话,听到李晶主动提起,暗赞道:“李晶还真有生意头脑。”

“反正明天要来益杨,还不如今天晚上就过来,刘维找你有些事情。”

李晶好奇地道:“什么事?”

“一个公路器材公司的鲍总,估计想做高速路上的器材生意,想和你见一面,不知有没有兴趣过来一趟。”

按照惯例,通过这种渠道找上来的商家,生意做成以后,都会有一笔回扣,至于回扣的多少,就要看业务量的大小。

李晶是公司高层,对于业务情况也比较熟悉,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会,才道:“好吧,我这就开车过来,你们在哪里?”

“益杨宾馆的黄山松包间。”

李晶与交通局原局长曾昭强关系良好,曾经多次到这里来吃饭,所以听说是黄山松,就笑道:“黄山松快成了交通局的伙食团了。”

放下电话之时,侯卫东的手机已经快没有电了,由于他和小佳都有了手机,两人每天无论再忙,都要进行通话,他就趁着最后的一点余电给小佳打了一个电话,无人接听,当拨打第二遍的时候,他的手机发起嘟的一声,彻底没有电了。

下了操练场,教练王兵不愿意参加饭局,将侯卫东送到了益杨宾馆,就自己离开了。

走进黄山松包间,刘维和一个胖男子已在房间等候,这个胖男子是矮而胖,侯卫东第一眼见到鲍总。就觉得他长得象一只大鲍鱼,刘维相互介绍以后。鲍总就热情地握着侯卫东的手,他的手宽大而温润,再次让侯卫东想起了大鲍鱼。

大鲍鱼是典型的自来熟,道:“侯镇,怎么才来,听说你再学车,我公司有一辆进口的蓝鸟。什么时候要开,打个电话,我就叫司机开过来。”他又取出一枝烟,道:“这是老毛子的烟,劲大,你抽一颗。”

绕了几句,大鲍鱼就直奔主题了,道:“侯镇,你和李总联系好没有。”

侯卫东吸了一口老毛子的烟,被呛了一口。大鲍鱼就开始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烟还真够劲,我受不了。”侯卫东打趣了一下,又道:“李总还在沙州,开车过来,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我们耐心等一会。”

大鲍鱼递了一个眼色,他的跟班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借故走了出去。回头看了一眼黄山松地大门,见侯卫东没有跟过来,他就到了前台,“再增加两道益杨宾馆的招牌菜,对,就是青鳝和长江鱼,菜的味道要弄好一些。不好吃我就不付钱。”

前台服务员见客人点了最贵的菜,态度也是出奇地好,道:“先生,你放心好了,宾馆的厨师是岭西省宾馆的大厨,手艺很好的。”

等人的这一个多小时,实在是无聊得紧,大鲍鱼不停地吹嘘着他的社交,似乎上至岭西省委书记,下至城关镇镇长。都是他们哥们。当李晶一身淡雅地出现在黄山松门前之时,侯卫东脸上露出了高兴的微笑,他的微笑是发自内心,因为李晶到来之前,他已经将沙州大部分重要干部的私生活了解了一遍,实在有些腻味了。

“李总,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请多多关照。”大鲍鱼盯着李晶的脸,咽了一个口水,立刻转移了目标,道:“久闻李总大名,没有想到如此年轻漂亮。”

大鲍鱼也是老江湖,很快就与李晶谈笑风声,侯卫东只是负责牵线,所以并不多言,只管放开肚皮享用美餐。

酒宴结束之时,一桌人只喝了一瓶五粮液,李晶虽然只喝了一小杯,脸上却一片绯红,显得容光焕发,娇美、性感。

“益杨宾馆上面的歌厅音响还不错,我想请李总一展歌喉,不知李总是否赏脸。”

李晶抱歉地道:“从沙州开车过来,我累了,鲍总的好意心领了。”

大鲍鱼又劝说了一会,李晶不为所动,大鲍鱼就只得放弃了,出门之时,侯卫东故意走得很快,将李晶和大鲍鱼留在后面。

过了一会,两人就追了出来,李晶对侯卫东道:“我住在宾馆八一七,你陪我上去,我还有事和你谈。”

俗话说,好看不过素打扮,平时李晶都喜欢穿金戴银,今天除了脖子上的项链外,纯洁如刚刚毕业地大学生。坐着电梯上楼之时,在封闭的空间里,若隐若无的淡淡香水味道直入侯卫东的鼻端,他无话找话道:“鲍总真幽默。”李晶笑了笑,也没有回答。

进了屋,李晶就把取过了一张合伙协议,道:“这是我草拟的合伙协议,你看来没有意见。”

就在侯卫东看协议的时候,李晶为侯卫东倒了一杯水,就坐在其对面,道:“我为沙州道路公程公司打工,挣钱也不容易,别人都叫我李总,看似风光,其实论起实力来,还不如上青林石场的老板,这一次投资,对我很重要,也请卫东全力帮助我。”

“李总,我们是互相帮助,你也要关照我。”

两人客气几句,就开始直接进入主题。

“我现在还是副总,最起码不会拖欠石场的工程款,这点面子我还有地,这个关系折合成股份,至少要占三成。”

“这个石场在兴平村,村里的关系就由我来协调,也要折成股份。”

谈起协议,两人就变得斤斤计较,公事公办的讨论了一个多不时,两人基本上达到共识:李晶出资五万,侯卫东出资八万,石场利润平分,若追加投资,也按这个比例。

谈完了协议,李晶心情很好,她道:“今天确实累了,改天我请你唱歌。”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已是晚上十点,侯卫东便起身告辞。李晶也没有过多挽留,就将侯卫东送到电梯口。

一、二、三,电梯不断往上升,到了八楼,停了下来,李晶主动伸出手,道:“那我们明天见。”侯卫东见李晶态度落落大方,也就伸出手去。

刚刚将手握住,电梯门便开了。

小佳今天特别的郁闷,侯卫东打电话进来的时候,建委组办公会,她正在做记录,不可能接侯卫东的电话,好不容易开了会,给侯卫东回电话时,他的电话已关机。

过了一会,她的手机也没了电。

由于要随着建委柳副主任到益杨县,小佳便急于和侯卫东联系上,她用办公室电话拨打了侯卫东办公室电话、手机以及益杨家里电话,都没有找到侯卫东。她心里暗叫倒霉,拿着无电的手机,跟随着柳副主任到了益杨县。

到了益杨县政府,跟分管建委的曾副县长谈了合作事宜,晚饭安排在益杨宾馆。

小佳现在是办公室副主任,就要负责柳副主任的后勤,她匆匆吃了饭,就和益杨县建委办公室的王英,一起上了电梯,去看一看柳主任的房间。

谁知,刚出了电梯门,小佳惊喜欢地看见了站在电梯门口的侯卫东,随即又见到了侯卫东和照片中的年轻女子手牵着手,这个女人的相貌曾经出现在相片中,她记得太清晰不过,而真人比照片更加漂亮,虽然是素打扮,却是一种掩饰不住的风韵,或者说是风骚。

小佳的笑容就如清水遇到严寒,一点又一点地凝固起来,王英觉察到情况不对,拉了小佳一下,示意她走出电梯,小佳这才机械地迈出了电梯,站在了侯卫东和李晶面前。

李晶的手柔若无骨,皮肤细腻、手指细长,握着应该很舒服,侯卫东却如触电一般,急忙将李晶的手放开,他暗自苦笑:“此时此景,是黄泥落在裤裆里,是屎也是屎,不是屎也是屎。根本解释不清。”

他脑袋动得很快,装作一幅没事人一样。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道:“小佳,你怎么到益杨来了,手机没有电了吗,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小佳狠狠地瞪了侯卫东一眼,在外人面前,强忍着没有发作。她扭头对王英道为:“王英姐,柳主任住在几号房间,我们去看一看。”其实柳主任的钥匙就在小佳手中,她没有理睬侯卫东,和王英径直朝着东侧的住房走去,把侯卫东晾在了一边。

李晶观察能力极强,看到这个女子和侯卫东的表情,已经猜到了这个女子与侯卫东的关系,看着小佳的背影,轻笑道:“卫东。这是你的女朋友吗?真漂亮,怎么不介绍一下。”

这一句“卫东”,又如220伏的生活用电,电到侯卫东的手背最敏感处,让他哆嗦了数下,“那是我女朋友,改天介绍给你。”

李晶笑道:“明天行程是否变化?”

“不变,明天我们电话联系。”侯卫东匆匆与李晶告别。就朝着张小佳追去。

这几年,益杨县加大了招商引资力度,为了给客商一个良好的住宿环境,投入资金改造了益杨宾馆,益杨宾馆虽然没有上星,住宿条件却着实不错。

小佳到柳副主任房间转了转,见被套干净。房间整洁,便对王英道:“王姐,益杨宾馆住宿条件不错,和三星级的标准差不多,没有问题。”王英笑道:“益杨是小县城,只有这益杨宾馆条件稍稍好一些,哪里比得上沙州。”

侯卫东站在门口,小佳眼角余光瞟着他的身影,却故意不理他,王英也瞧见了侯卫东。她知道小佳的男朋友是青林镇的副镇长,便轻声问小佳,“这是你男朋友吗?”小佳睹气道:“我不认识他。”

王英从其神态和刚才侯卫东的招呼中,已隐约猜到了什么,她对着侯卫东笑了笑,道:“请进来吧。”

侯卫东这才面带着笑容地走进了房屋,对王英道:“我叫侯卫东,是小佳的男朋友,你能允许我和小佳单独说一句话吗?”

王英看了一眼小佳,用眼光征求了他地意见。

小佳不想在外人面前给侯卫东难堪,道:“王英姐,麻烦你先下去,我跟他说几句话再下来。”

等到王英离开了房间,小佳就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眼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随后,肩膀又开始轻轻抽动。

侯卫东将手搭在小佳肩膀上,道:“刚才那个女子就是沙州道路工程公司的副总李晶,我是来和她谈明天到青林镇兴平村看石场的事情,她要与我合作,开发一个条石场,专供岭西省新建的高速公路。”

步高曾经送过一叠照片给小佳,里面记录着侯卫东与李晶暧昧关系的完整照片,小佳并没有将照片给侯卫东,而是将其毁掉,回到新月楼,得到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以后,就没有继续追究此事。

但是,她心里始终还存在着阴影,特别是对李晶,更是存着极大的戒心。此时,又见到了侯卫东与李晶握着手亲密地站在电梯前,这种直观的刺激,让小佳如被雷轰又如被冰冻,王英在场之时,她尚能强自冷静,当房间只剩下两人之时,小佳无论如何也不能故作姿态了。

侯卫东百般解释,小佳只是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流泪,肩膀不停地抽动,哭得十分伤心。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侯卫东心急如焚,他明白,如果等到其他客人上来,将是一个极为尴尬的局面。

“小佳,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回去说,在这里哭,别人要笑话。”

小佳肩膀抽动得更加历害,侯卫东就用力将揽在怀中,道:“乖,不要哭了,我确实是来谈工作,你出电梯的时候,我正准备下电梯回家。”

又道:“这是我地手机,你看一下,确实是没有电了。”

“小佳,求你了,不要生气了,回家吧。”

侯卫东磨破了嘴皮,小佳仍然一言不发,爱之深,恨之切,此时一根细针深深刺进了小佳的心口,外表看不出来,内心却疼痛难忍。

“我今天不想见到你,让我安静一会。”过了良久,小佳才说了第一句话。

侯卫东并不知道照片一事,也就没有将此事看成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的耐心也用得差不多了,声音渐渐提高了,“小佳,你讲不讲道理,我这是为了工作,与生意伙伴握一下手,值得这样大题小作吗,小佳,讲讲道理。”

小佳抬起头来,反击道:“你和李晶是什么关系,自己心里明白,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你回去。”

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侯卫东烦躁起来,道:“小佳,你平时不是这个样子,今天怎么这样无理取闹,简直莫名其妙。”

小佳哭着道:“上一次在益杨宾饭,你和李晶就是手挽着手,你说喝醉了,这一次,你没有喝酒,怎么还和她拉拉扯扯。”

“什么叫拉拉扯扯,我们就握了一下手,我就不相信,你平时工作的时候,就没有与男同事握手。”

“那不同。”

“又有什么不同。”

脚步声又消失了,两人的辩论也就会这了下来,侯卫东意识到在这个问题上不停纠缠没有意义,道:“小佳,等你安排好了,我们就回家,一家人关着门,什么话都好说,不要在这里让人笑话。”

小佳揩掉了眼泪,从手中的小包里取出小巧的化妆盒,对着镜子照了照,借此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突然想起侯卫东刚才说过的话,道:“你和李晶谈合约,那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上,合约在什么地方?我要看看。”

“这是一个简单的合伙关系,我们今天晚上只是谈了意向性的东西,明天李晶要去兴平村看现场,看完现场以后,如果她觉得条件还可以,就马上签合约。”

小佳工作之时,是一个理智的女人,可是再理智的女人也是女人,都会被爱情狂风吹迷了眼睛,小佳又是那种将爱情看得很伟大的小资女人,一直小心翼翼培肓着爱情之花。爱情,在她心中是神圣的。因此,她不能容忍精心培育的爱情有半点瑕疵,而现实是,侯卫东与一位漂亮女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仅有照片,她还无意中撞了一个现行。

此时听说李晶明天还要跟侯卫东到青林镇去,小佳脸上再次寒霜密布。一句话不说,只是补妆,刚刚补完,又有一行泪水流了出来。

这时,走廊上响起了阵阵说话声,柳副主任笑声格外地响亮,他每笑一次,就有一阵附和的笑声。

侯卫东急忙低声道:“小佳,这好象是沙州建委领导的房间,我们不要在这里久呆了。你先跟我回家,有什么事情在家里好好说。”

小佳仍然不语。

“张小佳,你别太过分了,既然这个态度,我先回家了。”

侯卫东自尊心特别强,他不愿意在小佳众多同事面前受到冷落,为避免尴尬,他一咬牙。甩手就走出了宾馆房门,出门之际,又给小佳道:“小佳,你要相信我,我随时等你地电话。”

走廊上,遇到六七个男子,中间一个微胖。很有些气度,侯卫东与他们擦身而过,带着满身的怒气,王英走到最后,她好奇地看了侯卫东一眼,也没有过多地说着什么。

离开了益杨宾馆,侯卫东只觉得满腔愤懑,一股子地火气在胸腔窜来窜去,等出租车的时候,他对着一颗大树猛踢了几脚。又猛地大喊了两声,路上行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回到了家中,他就如一匹恶狼一样,拿起一对哑铃,拼命运动,直到大汗淋漓,这才罢休。

打开电视,随意地看着跳动的画面,回想起与小佳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又想着小佳肩膀抽动的样子,侯卫东就心又软了,他将手机充上电,又用座机给小佳打了一个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

“女人的心眼比针尖还要小。”

正在自言自语的时候,座机猛地响了起来,侯卫东飞一般地跑过去,“小佳,你听我解释。”

“卫东,是我。”电话里传来李晶地声音,她有一丝恋情慵懒,声音听起来居然也很性感,“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你在哪里住,我开车过来接你。”

李晶在侯卫东心目中,就成了一包炸药,一个烫手的山芋,他道:“明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联系。”

李晶在电话里浅笑两声:“今天你的女朋友肯定有些误会,你把话筒给她,我给她解释几句。”

侯卫东哭笑不得,道:“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怎么办。”

接断了李晶的电话,侯卫东坐在电话旁,又拨小佳的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

在益杨宾馆里,小佳趟在床头,却始终大睁着眼睛,墙头壁灯昏暗,一如她的心情,她原本要回沙州学院,现在的住房是临时登记的,眼泪早已将枕头打湿,她的心情似乎也好转了一些。

一遍遍回想着电梯口地情景,特别是侯卫东与李晶拉手的情景,如电影慢镜头一般,反复放了数次,她渐渐回想起,侯卫东和那个女人确实是握手的姿势,在电梯口握手,分明就是分手之时的最后礼仪。

想通了这一点,小佳心里就好受了许多,她觉得把侯卫东一人赶走也不太好,由于房间里的电话只是内部使用,便到楼下的值班室去打电话。

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占线,而侯卫东的手机仍是关机状态。

打了十多个电话,仍然是占线,服务员就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小佳,小佳原本已平和下来,此时火气也就上来。

“这么晚上,他在给谁打电话?”她赌气般转身离开,在上楼梯地时候,眼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侯卫东坐在座机旁,不停地拨打小佳的手机,希望奇迹突然出现,结果,奇迹没有出现,半个小时以后,他终于放弃了这种不理智行为,把闹铃调到早上七点,准备早上再去找小佳。

尽管心情不爽,侯卫东脑袋挨着枕头,还是立刻就呼呼大睡,早上,等到闹铃响起,他就跳将起来,飞快地洗脸刷牙,然后就赶到了益州宾馆。

上了八楼,楼上仍然静悄悄的,侯卫东找到了服务员,问道:“请问,沙州来的张小佳住在哪一间?”

益杨宾馆的走道上全部辅着有地毯,这在益杨是独一份,在沙州也不多见,设施好,要求也高,服务员起得很早,到了七点钟,才将早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她睡眼矇眬,本来不想搭理这人,见侯卫东相貌堂堂,有些身份的样子,就强撑着笑道:“对不起,这事我不知道,你去问一问总台。”

侯卫东下到总台,总台的服务人员很机警,委婉地道:“对不起,现在客人还在休息,请问贵姓,再等一会,我给客人打电话。”

他就只得算了,无可奈何地上了楼,就在八楼的服务台边等着,坐在这个服务台,就可以看到整个走廊的情况。

过了一会,有人开门,正是小佳。

小佳是办公室副主任,负责这一次沙州四县行的日常起居,自然就不能睡懒觉,她眼睛有些红肿,一出门,就看到了服务台前坐着的侯卫东,她心一软,就喊了一声:“侯卫东。”

侯卫东赶快走了过去,装作没事人一样,尽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似图用笑容去化解尴尬和误会,“昨夜想了许久,我觉得我们两人要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我们都在努力工作,认真生活,能有什么了不起的矛盾?又能有什么隔阂?”

小佳见侯卫东一大早在走廊等着,态度还端正,气也消了些,她脸上仍然没有笑容,当侯卫东进屋以后,她就将房门随手关了,道:“我就看不惯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和李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前一次在汉湖过了夜,这一次又在宾馆看到你们,若说没有一点瓜葛,我不相信。”

侯卫东苦笑道:“我确实很无辜。本来我也不想背着人说三道四,实话告诉你吧。李晶和县里某个领导关系很好,你也不想想,李晶即使要权力寻租,也不用找到我这样一个没有决定权的副镇长。”

“小佳,在你眼里我很重要,在别的女人眼里,我只不过是小人物。”

小佳明白。侯卫东说的是实话,李晶这种身份和相貌的女人,确实不是一个副镇长所能消费的,她有些酸意地道:“你是大学生,还是副镇长,又有钱,在益杨县肯定要大受欢迎,怎么算是小人物。”

侯卫东敏感地意识到了小佳语气中的醋味,这就意味着情况有所松动,他叹道:“老婆。你各方面都好,就是太小气了。”

小佳马上道:“我这是捍卫爱情。”又反问:“昨天晚上怎么一直占线,在给谁打电话。”

“回到家,手机就开始充电,就用座机不停地给你打手机。”

“你知道我手机没电。”

“虽然没电,我还是想拨打。”

小佳眼角的寒冰就慢慢地化掉了。

侯卫东却突然认起真来,“小佳,我问你一个事情。那天我到汉湖,为什么有人跟踪我,我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跟踪我能有什么意义,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这是你的追求者干地好事。能有这样的大手笔,肯定也不是简单人物。”这个问题耿在侯卫东心里好久了,今天也就趁机说了出来。

步高地事情,小佳一直瞒着侯卫东,主要是担心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步高的家世、学历、地位等条件都是上上之选,说不一定会给家庭生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见侯卫东追问此事,她也就不能隐瞒了。道:“步高是新月楼的老板,他的父亲就是步市长,前一任建委主任,你在汉湖的行踪就是他给我说地,至于他如何知道你的行踪,我也不太清楚。”

得知了情敌的身份,侯卫东就想起来以前的一件事情,他道:“上一次我被检察院弄了进去,出来之后,当时的交通局长曾昭强,也就是现在的副县长曾昭强,专门接我到汉湖去休整,离开汉湖的时候,我在出门口遇到了步高,我们两人还打了招呼。”

他用手摸着下巴,想着步高的样子,道:“真没有想到,他居然就是我的情敌,哼,我不会怕他。”

小佳最担心侯卫东误会此事,连忙纠正道:“他最多是单相思,根本算不是情敌,我的情人、老公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你一定要珍惜我们地感情。”

侯卫东见小佳神情已平和了下来,就伸手将小佳揽在怀里,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小佳也没有抗拒,顺势就靠在侯卫东怀里。

“小佳,我们两地分距,一定要相互沟通,相互信任,就是因为了有误会,真可惜,浪费了一个美好夜晚。”

小佳用手玩着侯卫东胸前衣服上的虎形图案,道:“这个晚上,你要赔给我。”

这时,走廊外已经传来了走路声、说话声等各种声音。小佳亲了亲侯卫东的脸颊,道:“大家都醒了,这一次柳主任带队是建筑安全检查,岭西建设厅布置的紧急任务,今天我们就要赶到吴海县,晚上我想去看你的爸爸、妈妈。”

“晚上住在我家里?”

“那当然,我从沙州出发的时候,已经给家里面打了电话,吴阿姨还说要煮鱼给我吃。”

侯卫东老老实实地报告道:“有一件事情我要说清楚,今天上午李晶要跟我到镇里去,我们要去看兴平村的条石场,小佳,我和李晶真的就是普通地生意伙伴关系,她是沙道司的副总,分管材料这一块,我们上青林五个大石场,上百个家庭,今年都要靠着高速公路发财,她是我们财神爷,不能轻易得罪。”

如果抛开感情的因素,小佳还是有较强的大局观,她明白李晶身份的重要性,没有再脾气,就道:“前几天和李大姐聊天,她说世上的事情,总是有利就有弊,老公如果很笨,家庭也就安全,但是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这种老公安全是安全,却撑不起一个家庭,可是如果老公聪明能干,就难免被其他的女人盯上,家庭就不安全了。”

侯卫东拍了拍小佳地后背,道:“别在这里多愁善感了,对了,上次我们在电话里商量结婚的事情,今天你到我家,就给我爸、我妈征求他们的意见。”

小佳嗔道:“这话怎么能由我去问,干脆你今晚也回吴海,我们在家里好好商量。”

两人亲吻了几下,外面就响起敲门声:“张主任,八点钟我们准时出发。”小佳大声道:“你们到一楼去吃早餐,我马上下来。”她又对侯卫东道:“我有两张早餐票,一起吃早餐。”

“算了,我在大厅等你,你快到餐厅去招呼领导,嗯,如果晚上没有事情,我尽量争取赶到吴海来。”

侯卫东下了楼,也没有离开,就在宾馆大厅坐着,随手拿起报纸,等着小佳出来,刚翻开报纸,就见到曾昭强带着秘书走了过来。

“曾县长。”侯卫东赶紧站起来招呼。

看到侯卫东大清晨在宾馆大厅里看报纸,曾昭强也很奇怪,道:“你怎么在这里?”

“等朋友。”

曾昭强也没有追问,他安排道:“这个星期六,你跟我出去一趟,到广州看一个项目。”

“行,什么时候走。”

“这个,我让朱兵具体与你联系。”曾昭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吩咐道:“小艾,你去看一看柳主任。”

侯卫东听到柳主任三个字,知道曾昭强是来为沙州建委柳副主任送行,便道:“曾县长,你在等沙州建委柳主任吗?”

“你怎么知道?”

“我的女朋友在沙州建委,昨天跟着柳主任一起过来的。”

曾昭强马上反应过来:“小张主任是你女朋友?嘿,你怎么不早说,昨天应该一块过来。”

“小张主任很不错,你小子好福气。”

过了一会,秘书小艾陪着柳主任一行就出现在大厅,柳副主任老远就伸出了手,道:“曾县长。你怎么来了,真是太客气了。”

曾昭强热情地握着柳主任的手。道:“上级领导来了,立正稍息我还是懂,等柳主任这一圈跟完以后,我专门到沙州来报告工作。”

两人说了一些客气话,曾昭强就对一旁的小佳道:“小张主任,下一次喝酒,你一定要自喝三杯。”他拍了拍侯卫东的肩膀道:“侯镇长是我的好兄弟。”

小佳暗道:“据老公讲。李晶与一个县领导关系好,莫非就是曾县长,哼,这些男人们。”她脸上却全是笑容,“曾县长,你是领导,我怎么敢随便乱攀关系。”她又郑重地对柳主任道:“柳主任,这是侯卫东,我的男朋友。”

曾昭强在一旁介绍道:“侯卫东是青林镇副镇长,年轻有为。是县里重点培养对象。”

沙州建委所有人的眼光就集中在侯卫东身上,侯卫东落落大方地伸出手,道:“柳主任,我叫侯卫东,请多多关照。”

柳主任就开玩笑道:“小张主任是我们的后勤总管,是她在关照我地吃住行。”

宾主气氛良好。

曾昭强和柳主任职务最高,两人并排走出宾馆,等到柳主任车子开远。曾昭强跟侯卫东挥了挥手,道:“星期六,记着。”然后上车,走掉。

看着几辆小车离开了益杨宾馆,侯卫东这才松了一口气,暗道:“总算是过了这一关。”他随即又想到,“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怎么搞得象真有罪一样。”

侯卫东在娱乐场所也曾经有过风流,但是和李晶的关系确实纯洁如高中同学,没有任何违规之处,却无端端背了一个黑锅,这让他很是郁闷。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传来了李晶地笑声:“卫东,你的女朋友已经走了,怎么还在下面傻站着。”

听到李晶有些发粘的声音,侯卫东心里就是一阵苦笑。暗道:“这个女子怎么就象一团面筋,实在粘手。”口中道:“李总,你稍等一会,我去吃碗面,把肚子填饱,再过来找你。”

李晶站在房间的窗台后,正好看得见下面的停车场,曾昭强送行这一幕看得清楚,她也没有主动下来招呼,看到几辆车开走,她才给侯卫东打了电话,听到侯卫东要出去吃饭,就道:“宾馆的早餐不好吃,你稍等我一会,我跟你一起吃早餐。”

侯卫东无法拒绝,再次苦笑道:“好吧,我在下面等你。”在等李晶的时候,侯卫东不停地看着公路,他实在担心因为某个原因小佳杀个回马枪,虽然这种几率很小,但是发生了就真地不堪设想。

还好,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

李晶身穿浅色的长裙,很有淑女味道地走了过来,她来到侯卫东身边后,翘起兰花指,随手理了理头发,随着她的手势,空气中似乎也有淡淡香气。

“我知道一家面条很不错,专门做碗杂面,我带你去。”

两人就朝步行街走去,李晶兴致很高,道:“益杨早上空气真新鲜,每天早上有时间走一走,对身体肯定有好处。”

侯卫东笑道:“汉湖是风景区,背山依水,绿树成荫,空气比益杨县城好得多,现在益杨的汽车也多了起来,尾气也重,空气不见得比沙州好。”

李晶时不时伸手摸摸行道树的树叶,神情轻松,道:“汉湖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还是走在益杨街道上的感觉比较好。”

她对益杨的大街小巷很熟悉,走转右旋,来到了步行街出口左侧的一个小面摊子,摊子小,却干净,坐了好几个人了,李晶取了两双筷子,再滚翻的开水中烫了一会。

“两碗碗杂,一碗多五角钱地碗杂酱。”

老板面无表情地将答应着,然后,从一个煮着的开水锅里取出来两个大白瓷碗,手脚麻利地开始往碗里放佐料,

不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便端了上来,白色面条、绿色葱粒、黄色碗杂酱,扑鼻香气,让侯卫东食欲大开。

吃了碗杂面,李晶驾着她那辆性能极好的越野车,沿着路朝青林镇奔去,她心情放松,高兴地哼着歌,正是侯卫东极为熟悉的那一首:“午夜的收音机,还在重复着那首歌。”她的嗓声在喝歌的时候有些嘶哑,倒很有些童安格的味道。

进入青林镇地界,公路就越来越破,车子就跳跃着前进。

“卫东,没有养路工人吗?”她一口一个卫东,亲热得紧,而侯卫东听到耳中,就哭笑不得。

“养路段倒是有,只是人数少,管理不到怎么到位。”

李晶双手握着方向盘,认真地道:“这条公路是依着山形而建,弯道多,有些路段还不通水沟,若是以后重车多了,百分之百要出问题,你是副镇长,可以提出组建养路段。”

“我正好在分管交通,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到了青林镇,带出了一道灰龙,李晶连忙将车窗关上,道:“卫东,你们场镇的卫东应该好好整治了。”侯卫东道:“李总批评得对,场镇卫生整治方案已经出来了,很快就要实施,这也恰恰是我的工作。”听说又是侯卫东的工作,李晶笑道:“你还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真宽。”

将车停在院中,侯卫东就带着李晶前往兴平村,上一次,刘维大体上指了一条公路的线路,侯卫东和李晶就沿着这条线路前往兴平村。

一个多小时,两人来到了大石坡,李晶看着清洌的河水。来了兴致,她就脱了鞋子,站在河边的石头上,踩上石头的时候,她将手伸给了侯卫东,道:“扶我一下。”

上了河边地石头,她就用光脚板去踢着水。这个时候的李晶,少了性感与成熟。很是天真烂漫,在河边玩了好一会,这才穿上鞋子来到了石坡前。

“就是这一块石头吗。”她围着石坡转了一圈,收敛了笑容,又到了坡顶,东张西望。看得仔细。

“卫东,你的眼光很准,这确实是一个天然的采石场。”她又指着河岸,道:“由于要修桥修路,这座石场可以免交许多税费,至少国土局的税费就可以免掉了。国土局收费是按规模来计算,这一个场地,至少要收十万元。”

侯卫东是学法律的,最注重相关法律手续,听了李晶提议,他微微吃了一惊,道:“你的意思是这个石场的税费都不交了。”

李晶点了点头。道:“我是商人,必须要考虑利润最大化,村里要修通公路,必须要用这个条石场,这是一个免掉税费地最好借口,我们肯定要用,至于如何用报告,这是你的事情。”

“我们两人分工,地方上的事务。诸如国土、税务、工商、公安这一块,就由你来负责,我一点都不管,销售这一块,就交给我来负责,你也不用操心。”

“这就是强强联手的好处。”

侯卫东暗道:“李晶很精明的生意人,我半官半商,倒底没有她专业。”

李晶又道:“我算了一下,修桥要用上十来万,这笔钱我不能白出。可以用两笔钱来相抵:一是上交给村里面的管理费,按常规,这样规模地石场,村里至少每年要收一万多元的管理费,二是相关税费,这一块至少在十万以上。”

“这两笔钱和修桥的费用相差不大,正好可以抵过去,如果再去交税费,成本就增加了。”

侯卫东点头道:“我同意你的观点。”

一阵山风顺着河道吹来,轻风拂面,说不出的舒服,李晶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随着风钻进了侯卫东地鼻子里,侯卫东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看了现场,我心里也有底了,等一会回镇里,我们把协议签了,就要让村里赶快将公路修通,必须赶到高速公路开工前,将石场启动。”李晶外表光鲜,但是化茧成蝶的艰辛,却很少有人留意,她一直很有危机感,这也是不断寻求后路的内在原因。

回到镇里之时,已接近十一点,李晶鼻翼上微微有些汗水,她干脆取了些纸巾,把脸上的淡妆全部擦掉,又走了一段,看到路边的一口井水,便用井水将脸彻底洗干净。洗干净以后,李晶抬起脸,问道:“卫东,我不化妆,是不是很丑。”她是那种细长的柳叶眼,眼角微上斜,格外地妩媚,侯卫东望了她一眼,迅速将目光转向一边,恭维道:“俗话说,好看不过素打扮,李总现在素面朝天,比化了妆更漂亮。”

李晶如此问,其实就是渴望表扬,从侯卫东口中得出了想要地答案以后,笑得很开心,又怪道:“卫东,你就别叫我李总了,我年龄比你大,你叫我李姐,或是叫晶姐,都可以。”侯卫东立刻反对,“你年龄明明比我小,我就直呼其名,李晶。”

行走到乡村小道,看着满山的绿意,李晶哼着《采槟榔》的老歌,歌声婉转,随风而行,与寻常的流行歌曲又不一样,有着别样的韵味。

到了镇政府办公室,李晶笑容就迅速收敛了起来,讨论协议,一是一,二是二,字斟句酌,一丝不芶,严谨认真得有些过分。

河边轻歌的李晶,办公桌前严肃的李晶,一样的面容,两样的神情,侯卫东看着李晶咬着笔杆思考问题地时候,稍稍有些失神。

签完协议,李晶接了一个电话,她声音极低,脸色也阴晴不定,挂断电话之后,她道:“卫东,我不吃饭了,有事要先回沙州。”

“你赶快催着村里把前边的公路拉出来,我回去以后,找一个班组过来,趁着现在事情还不忙,最多一个月,就能将小桥修好。”她强调了一下,道:“我们分工协作,你搞定地方上的事,我去搞定销路和货款的事情,如果操作得好,高速路修好,我们两人各有几十万的进项。”

李晶匆匆下了楼,在发动机的轰响中,向侯卫东挥了挥手,越野车带起一溜的烟尘,便离开了镇政府小院。

侯卫东刚刚回到办公室坐定,杨凤拿着一个文件夹来到了办公室,她笑眯眯地道:“刚才那个女的好漂亮,是不是侯镇的女朋友?”

杨凤是青林镇出名的新闻发言人,若由她发挥,不出一天,全镇都知道自己带了一个漂亮地女朋友到镇里来,侯卫东急忙纠正道:“兴平村要修公路,她是交通局介绍过来修桥的,沙州道路工程公司的李总。”

杨凤夸张道:“哇,李总还真漂亮。”

她又啰嗦了几句,见侯卫东不再满足她的好奇心,便下了楼去。杨凤走了两分钟不到,又有一名女子走进了办公室。

“侯大学,有个事情要找你。”进来的是上青林乡政府大院的田秀影,她胖脸上很有些怒气。

杨凤喜欢传播小道消息,小道消息虽然捕风捉影,却也有些依据,而同为党政办公室的田秀影,却喜欢散发些恶意的谣言,侯卫东在上青林之时,分析过田秀影的动机,她散发了不少从这些流言中根本得不得益处,也就是说,她的行为是属于典型的损人不利已,所有恶言都是出自那一颗本身就长满了霉菌的口与心。

“有什么事情,不用客气。”虽然瞧不起或者说是厌恶田秀影,侯卫东仍然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政府办事也要公平,我在青林乡工作了二十年,又在青林镇工作的好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这样对我,太要不得了。”田秀影夹头夹脑地说了一通,没有说出什么事情,把侯卫东也弄得莫名其妙。

“到底什么事情?”

“我是党政办的工作人员,把我扔到上青林工作组,我也认了,没有说什么,谁叫我年纪一大把,没有小姑娘的细皮嫩肉。”

“田秀影,有事说事,别扯其他的事。”

“侯大学,你现在也住在上青林乡,乡政府大院子的事情你也知道,前面是一幢楼,后而两排平房,平房潮湿还要漏水,我住久了,胳膊都痛得很,肯定得关节炎了,现在乡政府的小楼空了至少十间房子,我想搬到楼上去,如果三楼不行,至少在四楼要给我找一套房子。”

上青林小楼只住了几家人,大多数房子空着,为什么不让池铭、田秀影等人搬进去,侯卫东在上青林就询问过高乡长,高乡长吱唔着,也没有说清楚。

存在的事情必然有原因。侯卫东对此事的缘由一直不清楚,他也就没有下结论,想了想,就道:“住房分配就是由党政办在管,你本身就是党政办的工作人员,问过欧阳主任没有?”

“我以前找过唐树刚,他现在不管了,欧阳林更是一推三尺远。你对上青林地情况最熟悉,要给我说一句公道话。”

“办公室是由刘书记分管,你可以直接去找他,我也可以将实际情况给他讲一讲。”侯卫东不愿意插手刘坤分管的事情,他也就实事求事地推脱此事。

田秀影嘴巴撇了数撇,露出不屑的表情。道:“我找过他,还是又拖又推。如果这一次不解决,我就要到县纪委去上访,侯大学,虽然你不管办公室,但是你现在也是当官的人。要给我说一句公道话,不要当了官就变成势利眼了。”

侯卫东没有具体表态,含糊地道:“合理的要求,镇党委行政会考虑的。”

田秀影胖脸露出少有的恳求表情:“侯镇长,你现在还是工作组的副组长,这个职务并没有撤掉,至少我没有看到文件。我找你说这事,也是正常地程序,你在开党政联席会的时候,要帮着我说话,我们都是上青林一个大院出来的,还是有感情的。”

侯卫东在上青林极有威信,特别是村社干部以及习昭勇、田大刀等人,都和他关系很深,田秀影久居山上。知道这个情况,她对侯卫东心存三分忌惮,说话不知不觉就带着几分客气。

想到四十多岁的人,为了调一间住房,跑来求自己,侯卫东心时有些怜悯,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田秀影站起身,道:“我去找刘坤,如果不给个说法。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好不容易把田秀影哄走,看着她的背影,侯卫东暗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总结得太精辟了。”

田秀影走后不久,付江又过来谈事情,当得知兴平村渡桥已经有了着落,他主动道:“侯镇,你将这件大事办好了,其他的小事就交给我,以前让兴平村办事,晏道理总是拿兴平村说事,这一次,看他还有什么理由。”

侯卫东看到一贯懒散的付江都有了工作热情,便交待道:“你去找一找晏道理,关键要督促他把河对岸的公路修起,这样才能让修桥的施工队伍入场。”

提留统筹、农业税、农林特产税、积累工、义务工,以及各种摊派,是村民地大负担,特别是头一项,由于数量大,很多村民都没有交,而兴平村的提留统筹的收取工作在全镇排在最后一名。

每次镇里批评这事,晏道理就把公路拿起来说事,一阵胡揽蛮缠以后,往往就将大家的注意力由提留统筹转到了修公路,付江是二级班子,参加过多次这样的大会,如今听到小桥有了着落,想起振振有词的晏道理,付江心里就乐:“这一下,看晏道理如何讲道理。”

付江乐颠颠地走了,他准备吃了午饭,就睡觉,在三点钟起床,然后到兴平村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督促他开始修前段公路,顺便就可以在兴平村混一顿小酒。

“上午的时间怎么这样短。”

等到付江走后,侯卫东取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是十二点了,他感慨一番,便站起身准备吃饭。

到食堂去吃,味道太差,实在难以下咽,想想张家馆子还不错,又随手给付江打了电话。

“付主任,我是侯卫东,今天中午有着落没有?没有,好好,我请你吃饭,说好了,不喝酒。”付江这人虽然懒散而邋遢,但是工作能力还是有地,而且说话办事有趣,没有整人害人之心,从这一点来说,很合侯卫东的脾气。

付江知道侯卫东有钱,啃他一顿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高兴地道:“办公室方劲也在,我让他一起过来。”

侯卫东走出房门,准备到张家馆子,听到刘坤办公室传来一阵争吵声。

“刘书记,你给我说个实话,这事到底能不能办?”田秀影嗓子很尖利。

刘坤声音也大,“调整住房,都必须经党政联席会,这是硬性规定,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为什么侯卫东、习昭勇包括杨新春都能住在小楼,我田秀影犯了什么严重错误,就不能住在小楼里?刘坤,你要给我一个理由,我田秀影也不是好惹的,不能随着你们糊弄。”

“你住在平房,不是我安排的,还是那句话,要调整,必须要开会决定。”刘坤曾经把田秀影的请求报告过赵永胜,赵永胜听说是田秀影的事,直接了当地道:“田秀影不是好东西,成天搬弄是非,就是要让她住平房,有空房间也不给她,让她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也是一个教训。”

由于赵永胜定了调子,刘坤也就不敢擅自给田秀影调整住房,前两次田秀影找来,他都敷衍了过去,这一次,田秀影却不依不挠。

田秀影并不怵刘坤,火气很大,道:“少打官腔,我工作二十多年,什么怪事都见过,刘书记,你年纪轻轻,也要办点实事,上次就研究,今天不给我答复,我就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