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腾大派来接机的车子,车子开始向鹏城驶去。能见度非常低,车开得很慢,不时有巨大的货柜车从旁边驶过,激起的水柱击打在车身上,发出砰砰的巨响,很令人恐怖。其实,这个司机的技术没说的,只是今天的天气实在是糟糕。
徐欣然低声地对章艾说:“原来这地面比空中还恐怖。”
章艾用鼻子“哼”了一声:“下点雨,你怕什么?”
尽管这么说,她还是感觉到身体有些僵硬,眼睛不停地死盯着前方,往鹏城方向的车虽然速度都不快,而且都打着双闪,可是,暴雨如注,还是令人感到,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那样渺小。
“这雨怎么这么大?”经过一辆抛锚的货柜车,徐欣然皱着眉头道。
章艾明白,他这是在掩饰内心的恐惧,也不想刺激他,就说:“这还不好?今年整个冬天鹏城都不会缺水了。再说了,水代表财,咱们一回国就遇到这么大的雨,说明腾大要有大的发展了。”
徐欣然很勉强地笑笑,章艾用手在他脸上轻轻地拧了一下:“这笑比哭还难看。”
徐欣然把章艾的手拿下去,看了一眼曾柔,她正在看着iPad。徐欣然有点害羞,低声说:“你干吗?”
又是一辆货柜车驶过,砰的一声,曾柔似乎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看章艾和徐欣然,笑了:“看来这趟欧洲之行还是有效果的,这么黏糊?”
听到这句话,章艾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掩饰道:“哎呀,忘了给徐琦打电话。”然后,去包里拿电话。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章艾的电话恰巧响了,章艾一接,却是毛英华。毛英华问:“到啦?”
章艾“嗯”了一声,毛英华接着说:“晚上我跟申城雪给章总和徐总接个风吧,你看什么地方方便?”
章艾想了想回答:“这样吧,就去俱乐部吧,我也好多天没去了。”
毛英华笑了:“这怎么好意思?我请客你埋单,这怎么好意思?”
章艾开心地笑起来:“那就在你的分红里扣。”这纯属玩笑,怎么会在他分红里扣一顿饭钱。
说来也巧,章艾刚放下电话,吴茵茹的电话也打进来了,她的嗓音有些沙哑,问:“你下飞机啦?刚才我打你电话还在关机。”
章艾回答:“刚出机场,正在回深圳。对了,晚上我们在俱乐部吃个饭吧。”
吴茵茹说:“我心情不好,能不能现在就见面?晚上我就不去了。”
“不能等一下吗?昨晚我在飞机上只睡了三个多小时,我先回家睡一觉,等下再谈好吗?”章艾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调整一下思路,最主要的是要跟丁思妍沟通一下,她现在很怕吴茵茹跟她谈方亮的事情。
吴茵茹似乎有气无力地叹口气:“那好吧,你们几点吃饭?我们提前一小时在SPA会所见面好吗?”
“我们晚上七点吃饭,这样吧,我们五点半见面好吗?”章艾用大姐姐般的关切对吴茵茹说。
“好吧。”吴茵茹收了线。
章艾很想立刻跟丁思妍通个电话,可是,想想不是很方便,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徐欣然忽然“扑哧”一声笑起来,章艾问他:“你笑什么?”
徐欣然把手机递给她,上面有一条新的信息:“我只想做一个最善解人意、最懂得进退的红颜知己。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在,在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会试着离开。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因为我爱你。”
章艾看到上面的发信人正是詹芳,她有点急,问徐欣然:“你什么意思?”
徐欣然低声说:“你别以为这是她发给我的,你再看看前一条信息。”
章艾看了前一条信息,上面写着:“昨晚,我玩梅梅的手机,发现一条她发给你那个姓方的朋友的,我转发给你,千万要保密。”
章艾看着徐欣然,徐欣然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章艾:“谁遇到这样的女人都会不能自拔的。”
章艾心里顿时沉重起来,这个顾梅梅,年纪不大,手段倒是很不一般,像方亮这样的,平时接触的女人少,一遇到这样的,不陷进去才怪。
回到家里,章艾冲冲凉,将晚上要送给丁思妍、吴茵茹和申城雪的礼物整理出来叫司机收好,然后躺在床上。她的脑子现在很乱,她很想立刻就打电话给丁思妍,结果,丁思妍的电话却是转了秘书台。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她一般白天是不关机的,今天是怎么啦?记得丁思妍跟她讲过,她关机的可能只有两种,一种是在飞机上,一种是重要的会议。今天是怎么个情况?
看看表,离她跟吴茵茹约定的时间还早,于是,她就努力地想使自己睡着。可能是年纪大了,倒时差总是很慢。这回估计也要两三天才能缓过劲儿来。
可是,躺在那里就是睡不着,徐欣然刚才说怕相互影响,他去另外一个房间睡了,可是,章艾却总是怀疑他去偷偷摸摸地跟那个女人打电话去了。在车上他给自己看了那条短信,可是,她又怀疑是不是两个人事先有默契,故意的。在感情和生活上章艾是个自己拿主意的人。但是这些年她觉得过得很糟糕。她总觉得徐欣然不如自己爱他那样深,章艾经常觉得自己内心的期望是落空的。因为徐欣然是自己唯一的一次恋爱,所以她把徐欣然的表现理解为男人与女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就这样,章艾经常在失落中,却仍然对徐欣然怀有感情和爱。
可是,刚才在飞机下降的过程中,他明明像是爱着自己,可是,怎么飞机落了地,他就在车上玩手机,还看那个詹芳的信息?
章艾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更年期,怎么老这么疑神疑鬼?徐欣然给自己看信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放松的,应该不会骗自己吧?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她刚否定了这个推测,又重新怀疑起来了。就这么纠结着,她有点迷糊了。男人折磨肉体,女人折磨精神。
她觉得自己在一片充满迷雾的树林里孤独地前行着,忽然,前方出现了一张床,那上面躺着个女人,她走过去,发现居然是吴茵茹,章艾发现她的头发像瀑布一样长而柔顺,泛着黝黑的光亮,她的发质真好!章艾在心里这样感叹着。章艾好想去摸一摸她雪白的肌肤,再去拉拉她的手,但她觉得自己不该打扰吴茵茹的休息。章艾心里琢磨着:她怎么一个人躺在这里?她真的好安静啊!这是哪里啊?不行,自己得问问吴茵茹。可她睡得这么香,自己怎好意思去打扰她?章艾向四周又看了看,没有其他人了,她思索一下,还是把她叫醒吧。于是,章艾想俯身去叫她,可她刚想挨近她的时候。谁知,吴茵茹忽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睛越整越大,她的脸也越变越宽,怎么?不是吴茵茹,是丁思妍!只见丁思妍严肃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章艾很想解释,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她一紧张,结果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而房间里的一切又让她陌生了半天,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她努力地想了半天,慢慢地,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家里。
而自己的手机正在床头上振动着,她拿起来,正是丁思妍。章艾接起电话,丁思妍大声大气地嚷嚷着:“哎呀,真不好意思,刚才我在刘省长那里参加了一个协调会,没开机,我看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咋的,到家了?这么着,晚上我请客,给你接风。”
章艾坐起来,平静地说:“我已经订了房,晚七点,你过来吧。”
丁思妍问:“都谁啊?有没有吴茵茹啊?”
章艾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就说:“我这不是想跟你通完电话才说她的事吗?昨天我上飞机之前,接到她一个电话,听得出来,她的情绪很不好,所以,我就想问问你,她是不是知道方亮的事啦?”
“不知道啊?不能吧,她是怎么知道的?”丁思妍显得很惊讶。而她的态度叫章艾对徐欣然在飞机上的那一席分析产生了怀疑。
“所以啊,我就怕是这事,如果是这事,我觉得她可能承受不了。”章艾叹息着。
“不能够啊,她怎么会知道这事?难道是方亮跟她主动坦白啦?”听得出来,丁思妍似乎也很困惑。
“你现在在哪儿?”章艾听见她的电话里有别人的声音。
“哦,我正打算回鹏城。在等车,省政府这儿不让停车,我叫司机把车停到别的地儿去了。”丁思妍回答。
本来章艾还想问问她还要跟自己说什么,想想等一会儿就会见面,也就没再问。
看看表,差不多到了跟吴茵茹约会的时间了,于是,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叫上徐欣然就准备出门。
临出门,她拿了一些东西给张嫂,说是徐琦让她带回来的。张嫂自然很高兴,可是,张嫂紧接着拿着那堆东西有点为难地说:“章总,你看,这是不是太花哨了?”
章艾笑道:“你要是觉得太时尚,就送你女儿。”
“那好那好。”张嫂欢天喜地地道着谢。章艾明白,她要的就是这句话,章艾心里感到过意不去,于是,转身拿了个自己用过几次的包递给她:“这个我没用过几次,你用吧。”
坐在车上,徐欣然问章艾:“那个包你不是没用过几次吗?”
章艾叹口气:“你呀,真是不懂,跟张嫂搞好关系,就能缓和你我跟你儿子的关系。”
徐欣然“嘁”了一声:“这都什么事啊?亲妈还要伺候保姆。”
章艾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徐琦为什么跟我们思想有差距,原因就是他受张嫂的影响太大,我们要是多研究研究张嫂,也许会找到跟你儿子沟通的方法。”
“真的?”徐欣然显得有点不相信章艾这个判断。
章艾叹口气:“以前我忽略了这个事情,这次在伦敦,我仔细地想了想这个问题,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看样子,章总在张嫂面前要低头喽。”徐欣然忽然阴阳怪气地看着章艾。
章艾“切”了一声:“什么叫低头啊,那叫学习。”
“哼,你现在应该改名叫章有理。”徐欣然讥讽道。
俱乐部的SPA会所不仅有女士的项目,也有男士的项目。章艾给徐欣然选择的是夏威夷深度按摩。自己则直接选了一间SPA套房,套房有很强的私密性,提供的是贴身的专属服务。
吴茵茹还没到,章艾就先在大厅里等着她。服务员送上来一杯红红的饮料,喝起来酸酸的。章艾问它叫什么名字,服务员说了个很怪的名字,章艾也没记住。
等了一会儿,吴茵茹走了进来,尽管她穿得还是那样时尚,但是,依旧遮不住脸上的憔悴。章艾关切地问:“怎么搞的,这么两天没见,怎么变成这样了?”
吴茵茹情绪不高:“我们还是进房吧。”
这间套房装饰得很有夏威夷的风格,令人仿佛置身梦幻仙境,这里有高贵华丽的大理石装潢、淡色原木和水晶般的玻璃,配备了按摩浴室、淋浴、加热大理石按摩桌及私人理疗按摩、休闲区域。
两个人换好衣服,置身在死海结晶盐的轻柔摩擦下,身体开始放松,理疗师的掌法很好,令人很享受。接下来是极其舒适的旋水按摩,在富含柔和精油、红白玫瑰花瓣的按摩池中,身体仿佛瞬间获得了活力与新生。
按摩结束后,章艾挥手叫按摩师出去,两个人躺在休闲区。这里可以看到海,背景音乐也很轻柔。
“怎么?感觉怎么样?”章艾问。
吴茵茹叹口气:“这里让你放松得似乎要化掉,体验到恍然隔世的味道。可是,麻烦还在啊。”
“怎么了?”章艾故意轻描淡写地问道。
“唉,山本遇到麻烦了。我们被税务给盯上了。”吴茵茹轻咳一声没回答。接着,在她的叙述中,章艾知道,山本控股的一个全资子公司管涵贸易公司,说白了就是她的销售部门,前天被查了,税务局抄走了管涵贸易公司的所有销售单据。山本控股这样的公司本身是无法偷税漏税的,只能合理避税。但是,像管涵贸易公司这样的公司里面门道就多了,有很多销售业务,只要是对方不要求开发票,管涵贸易公司是不会主动提供的,这也是行业潜规则。
章艾问:“你找人了吗?”
吴茵茹点点头:“我找了,但是,人家都说是市局的重点大案,不敢帮忙啊。”
“市局的重点大案?这么严重!”章艾一惊,问,“怎么会这么严重?”
吴茵茹脸色凝重地回答:“是啊,我觉得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你想啊,以前税务局也会来检查,一般来说,我们都会提前得到消息,将那些敏感东西放在别的地方。而这回,税务局来了就直奔我们放那些敏感的东西的房间,公司的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啊。”
“现在严重到什么程度?”章艾问。
吴茵茹沉重地说:“目前还在调查,不过,有人放出风来,说是搞不好要追究刑事责任。”
“这事你有没有找找丁大姐?”章艾问。
“找她?”吴茵茹不屑地撇撇嘴,“我怀疑这事就是她搞的鬼。你想啊,我现在正在跟她竞争,她是必败无疑,她现在搞我就是想阻止我跟她竞争。”
“你有证据吗?”章艾问。
吴茵茹摇摇头:“证据倒是没有,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她。”
章艾摇摇头:“这你不能捕风捉影,没有证据,你没有理由怀疑她。对了,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吴茵茹坐起来:“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我知道你跟刘市长的儿子刘岳平关系好,你看,能不能叫他出面,引荐我跟刘市长谈谈?”
章艾没直接回答吴茵茹这个问题,问:“你没去找找刘省长吗?”
吴茵茹摇摇头,低声说:“我不想找他。”
“是怕找他,他跟你提出那个要求?”章艾试探着问。
吴茵茹点点头,低声说:“是的,现在他的态度很明白。我只是敷衍着,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省城地铁招标结束了,我就想办法跟他疏远,我不能做对不起方亮的事情。”
吴茵茹这句话让章艾心理变得很复杂,一,这句话证明刘励骏还没得手;二,证明吴茵茹还不知道方亮的事情。自己应该帮帮她。于是,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刘岳平的电话,问:“刘主任,最近忙不忙?”
谁知,刘岳平似乎很高兴:“哎呀,章总,你回来了?我正要跟你谈谈呢,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接风。”
章艾看了吴茵茹一眼,觉得她有点楚楚可怜,于是章艾说:“要是你今天有空儿,晚上来会所吃个饭吧。”
谁知道,刘岳平却回答:“不好意思章总,今晚我还真没空。我今晚也在会所,但是,是私事。接风的事不行改日?”
章艾一听,马上说:“接不接风的事咱们就算了,不过,我有个急事想请你帮个忙。”
刘岳平问:“什么事?只要我刘岳平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忙。”
章艾站起来:“是这样,我有个朋友被税务局查了,想请你帮个忙。”
刘岳平问:“是山本控股吗?”
章艾很意外,问:“怎么,刘主任知道这事?”
刘岳平干咳了一声:“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知道。”
章艾问:“我朋友的意思是她想见见刘市长。”
刘岳平那边沉默了,想了一会儿道:“这样吧,我这边的事情大概是十点钟结束,结束了我打电话给你,然后,你叫你朋友自己来我住的地方,我今天住这里。”
章艾“嗯”了一声:“那我跟我朋友联系一下,回头跟你联系好吗?”
章艾把电话放下,把刘岳平的话跟吴茵茹说了一遍,完了不无担心地问:“你觉得自己会不会有危险?”
吴茵茹咬咬嘴唇,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他是个官员,不会那么无耻吧?”
章艾心情沉重地说:“这我就不了解了,我跟他来往也不是很多。”
吴茵茹咬咬牙:“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走这一趟了。”那表情,很像是李玉和要奔赴刑场,悲壮得很。
章艾打了电话给刘岳平,问清了他住哪里,然后告诉他,自己的朋友会准时赴约。
“真的,你要是去了,要小心,要是看情况不对就打电话给我,好吗?”章艾像大姐姐一样叮嘱着吴茵茹。
吴茵茹脸色惨然:“章姐,我有心理准备,这么多年,我在生意场上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说能帮助我的领导,说能给我生意的大老板,还有说能帮我解决问题的能人,谁不看着我的这副臭皮囊?要是他们实在要,就给他们算了。”
一种很酸的感觉从章艾的胃里涌出,她努力地压了下去,长长地呼吸了一下,对吴茵茹说:“妹妹,你可千万不能自暴自弃啊。”
吴茵茹的眼圈红了,带着鼻音说道:“姐,我怎么这么难啊?”
章艾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只能陪着她默默地掉眼泪。
直到曾柔打来电话,说大家差不多到了,章艾才带着吴茵茹找廖学豪简单地化了一下妆。本来吴茵茹说她不想参加这个晚餐了,说自己见不得丁思妍。可是,章艾耐心地劝她,告诉她,首先这事不一定是丁思妍做的,可以找她帮帮忙。退一万步,即使是她做的,找她谈谈,化解一下,也不是坏事。劝了好久,吴茵茹才答应出席,但是,当章艾让她把方亮也叫来的时候,她居然说,今天飞行俱乐部有活动,方亮下午就出去了。
章艾心里暗暗叫苦:这个傻吴茵茹啊,今天大雨滂沱,飞机能起飞吗?换言之,飞行俱乐部即使是真有什么活动,放下山本这么大的事情叫老婆承受这么大的压力,这个方亮也太不负责了。这个借口吴茵茹也信?章艾相信,方亮有九分的可能是跟顾梅梅在一起。不过,她心里还是有点侥幸,觉得方亮可能就是贪玩,也许真的去参加飞行俱乐部的什么活动去了。
今天吃饭的地儿是中餐厅,好几天没有吃纯正的中餐了,章艾和徐欣然都想享受饕餮一餐。于是,叫宣萱给订了中餐厅的一个三面面海的房间,这种房间不多,整个中餐厅只有六间,一般都要提前预订,这回还是恰巧一个会员因为大雨不能及时赶回来,才便宜了章艾。
这个房间是个套房,外面是个露台,但是上面有透明的遮阳板,即使是这样的天气,坐在上面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房间里面分了两个区,一个是休闲区,一个是就餐区。这种房间的地面、墙壁和天花板都装了LED屏幕,人在里面感觉就像是在空中一样,不过这里有好几套景色可以选择,今天的景色是星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里面。
章艾进来的时候,毛英华、徐欣然、习焕章和曾柔四个人正在玩牌,徐欣然和习焕章脸上都贴了不少的纸条,毛英华脸上的最少。而丁思妍和申城雪正在露台上聊着什么,样子很亲切。丁思妍就有这个本事,不管跟对方熟不熟,总能创造一个亲切和谐的场面。不过,她跟申城雪也算是老熟人了,能谈得如此亲密也不奇怪。
看见章艾和吴茵茹进来,丁思妍隔着玻璃向她们招手,章艾和吴茵茹简单地向几个玩牌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露台上。露台上的风有点大,章艾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不过,很快地她就适应过来了。四个人坐下,丁思妍和吴茵茹之间显得很客气,章艾明白,所谓的客气就是冷淡,就是心中有芥蒂。
丁思妍接着跟申城雪聊刚才没聊完的话题,是丁思妍的一个亲戚要去申城雪那里投标的问题,看样子申城雪已经在政策和程序上解释得很清楚了,不过,丁思妍还是在试探着问申城雪能不能私下助力的。关于这一点,申城雪只是说,要按正常的渠道办,既没说帮忙,也没说不帮忙。
申城雪的态度一点都不出章艾的意料之外,公务员与找他们帮忙的人谈话一般都是这个态度,没有人傻到满口答应,那样的话,很有可能使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至于将来会不会帮忙,这恐怕还要看双方在实际中的沟通。
章艾叫司机把自己在巴黎买的东西拿上来,给三个人分了一下,每个人两个包,两条丝巾,两套化妆品。都是一样的品牌,一样的款式,她可不想给她们留下厚此薄彼的印象。几个女人正唧唧喳喳地议论着,宣萱走过来问是不是要上菜,章艾说可以了,趁机送了套化妆品给她。宣萱显得很不好意思。但是,推辞了一番,还是收下了。
今天是顺德菜,因为都是熟人,所以,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大家上来就开吃。横扫一阵以后,丁思妍夫妇和毛英华夫妇开始轮番敬酒,来回轮了几圈,章艾就有点晕了,赶紧摆手,说自己时差没倒过来,不能喝了。不过,徐欣然的解释就没人听了,不说别人,习焕章的敬酒就有点招架不了。眼看着徐欣然的眼圈泛起了红晕,章艾对他说:“你别逞能了。”谁知,他一摆手:“喝!好几天没喝这么痛快了。”于是,他跟习焕章连干了三杯。
章艾看着徐欣然,半真半假地说:“你别喝多了啊,喝多了让你睡搓衣板。”
半晌没说话的吴茵茹在一边好奇地问:“你家还有搓衣板?”
章艾看看她,廖学豪的化妆术很好,看不出她有什么憔悴,于是认真地说:“我家还有个刑讯室呢,里面老虎凳、辣椒水都有。这男人啊,不老实就要收拾。”
“我不信。”吴茵茹睁大眼睛,表示不可思议。
丁思妍在一旁接上话茬:“老虎凳、辣椒水倒是有些夸张,不过,章总教育老公,擀面杖和鸡毛掸子是常用的。”
章艾还是一本正经地说:“这男人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申城雪在旁边看着毛英华:“我可告诉你,我今天学了一招儿,以后你不听话,回去我可大刑伺候。”
“别说这个话题了,对了,老徐,要不你给大家讲讲你那天去罗浮宫都看见什么啦?”章艾道。
徐欣然正要说话,习焕章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赶紧走了出去。丁思妍低声问章艾:“你猜,这是谁的电话?”
章艾摇摇头,丁思妍声音更低:“我猜,不是那小贱人的,而是李佳薇的。”
“哦,你为什么这么讲?”章艾低声问。
“直觉。”丁思妍一脸神秘地回答。
“你就瞎猜吧,”章艾一脸的不屑。
丁思妍似乎很有玄机地说:“出大事了,不信,你等着瞧。”
果然,没有一分钟,习焕章匆匆忙忙地进来,对大家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走一步了。”然后,拿起自己的包就走了。
丁思妍低声对章艾道:“你看着吧,没几天,就会有爆炸性新闻。”
章艾没再问下去,她知道,这事一定跟李佳薇有关,因为,她在丁思妍那胸有成竹的眼神里面已经看出了某种得意。这事跟她下午所说的跟刘励骏在一起有关系吗?现在,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是风平浪静,实际上,底下早已经是暗潮涌动了。
吴茵茹的心情似乎还是很沉重,章艾想了想,忽然对丁思妍说:“丁姐,这两天吴茵茹遇到了点事情,你看看你能不能帮帮忙?”
丁思妍听完了吴茵茹的叙述,显得很错愕,坐在那里不出声,半晌,才说:“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怪?不是有人在搞你吧?”
“哦?丁姐为什么这么看?”章艾看了一眼吴茵茹,吴茵茹脸上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困惑。
“山本集团算起来也是区里市里都重视的企业,纳税大户,稳定的水源,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问题的,为什么出现了这种情况,这明显地是有人捣鬼嘛。”丁思妍严肃地分析着。
申城雪问吴茵茹:“你找张书记了吗?”
吴茵茹回答:“我找了他秘书,他秘书说张书记在北京开会,要过几天才回来。”
申城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丁思妍显得很侠义地说:“妹子,你别着急,我帮你找找人。”于是,她走到露台上,开始噼噼啪啪地打电话。虽然关着门,大家还是能听出来,她找了好几个人。
毛英华看看章艾:“章总,要不我跟城雪先走一步?”毛英华是一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这跟他在政府长期的工作习惯有关系。
章艾点点头,对申城雪说:“对不起啊,申局,今天太乱了,改日我们再聚。”
申城雪不卑不亢地笑笑,伸出手跟章艾和吴茵茹握握手:“谢谢章总的礼物,那么,我们就先走一步?”
毛英华走了,徐欣然显然觉得很无趣,就跟章艾说他要找个地儿玩一下。章艾说:“别去干坏事啊!”徐欣然笑嘻嘻地回答:“老虎打盹,不干点坏事对不起观众。”章艾恶狠狠地说:“你要敢放肆,我打断你的腿。”
徐欣然冲着吴茵茹说:“你看看这个母夜叉,我真羡慕你家方亮,娶了你这么个既温柔贤惠又美丽的老婆。”
章艾一拍桌子:“你还不赶紧走,怎么,打我妹妹主意呢?”
徐欣然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儿地走了。曾柔问:“章总,要不我也先走一步?”章艾摇摇头:“不用。”
曾柔在场是有好处的,即使是丁思妍和吴茵茹有点言语不和,在曾柔面前她们也都会注意的。不然,他们吵个天翻地覆,自己夹在中间还真难受。
丁思妍还在打电话,章艾趁机对吴茵茹说:“你别老东想西想的,你看丁姐为你的事多伤心?”
谁知,吴茵茹撇撇嘴说:“猫哭耗子——假慈悲。”
章艾皱着眉头道:“你这就不对了,你这是预设立场,看谁都像坏人。不准这个态度,明白吗?”
吴茵茹还想说什么,章艾扭头看看露台里的丁思妍,她的电话快打完了,于是,给了吴茵茹一个眼神,示意她态度要好一些。
丁思妍走了进来,显得有点沮丧,她喝了口茶,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摇摇头:“这事太奇怪了。”然后扭头看着吴茵茹,问:“你没得罪什么人吧?”
吴茵茹脱口而出:“我最近得罪最严重的人就是你了。”
章艾没想到吴茵茹会这样说话,心想,这人是疯了,不知道隐忍吗?
丁思妍脸上掠过一片阴云,顿时脸上冷若冰霜,对吴茵茹说:“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以为你跟我唱对台戏你就一定能成功?我告诉你,这个项目对你来说很重要,对我富有集团来说那只是很小一部分,那只是搂草打兔子的事情。我就搞不懂你了,你能不能心胸开阔点?”
“我怎么啦?我怎么啦?你别总是以大欺小!我告诉你,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吴茵茹噼里啪啦地抢白着丁思妍。
丁思妍扭头看着章艾,嘴角一撇:“看出来了吧,这一准儿是觉得我是坏人了。”
章艾劝着吴茵茹,规劝着:“吴茵茹,你别这个态度,多不淑女!你应该听听丁姐的解释,别这么武断。”曾柔也在一边附和着:“是啊,吴总,人家丁总刚打了那么多电话,你这个态度真的挺让丁总难过的。”
吴茵茹可能也觉得自己的态度有点问题,就闷在那里不作声了。章艾见机赶紧问丁思妍:“丁姐,事情怎么样?”
丁思妍摇摇头:“打了几个电话,都表示不敢帮忙,因为这个案子现在市局很重视。而且,证据确凿,很难再作出其他的变通来。”丁思妍这些话叫几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大家都沉默了,只听见此起彼伏的沉重呼吸声。
良久,丁思妍说:“这应该是有人做的一个局,我看,可能前些日子顾梅梅的事情,都可能是这个局的一部分。”
“哦?怎么讲?你是说李佳薇?”章艾问。她这么一问,吴茵茹和曾柔的表情也有了变化。
丁思妍摇摇头:“她?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她最多也就是跟外地那些领导上上床,拿点地,再不就是给习焕章那样的糊涂蛋灌点迷幻汤,挖挖我的墙脚。吴茵茹这事很奇怪,我刚才打电话找的人都对这件事噤若寒蝉,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哦?”章艾看了看吴茵茹,发现她的表情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丁思妍又喝了口茶,皱着眉头说:“我现在就没想明白,搞吴茵茹的人目的是什么。”
吴茵茹在旁边说:“搞我,然后不让我投标成功呗。”
丁思妍不屑地瞟了她一眼,鼻翼向上一挑:“你太小看我丁思妍了,这次无论谁成功,将来都要跟另一方合作。你们山本技术领先,但是我富有集团产品全面,你不跟我合作跟谁合作?你到哪里找到富有集团这样的合作伙伴?我现在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打击你!目标肯定不是我,那又是谁?”
丁思妍话音刚落地,吴茵茹的电话忽然响了,她紧张地看了章艾一眼,然后接起来,说了声:“你好,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然后,她看看章艾:“我有点事,先走了。”
章艾很想跟她说“你小心点”,但是,碍着丁思妍在场,她只好点点头:“那好,你忙吧。”
吴茵茹走了,曾柔也借机告退,这回章艾没有留她。曾柔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在场,什么时候自己应开离开。这是做秘书的基本功。
“你刚才什么意思?话里有话啊。”章艾问。
丁思妍摇摇头:“本来,我现在怀疑搞这事的是刘励骏,他给吴茵茹设了格局,然后请君入瓮,直接拿下。可是,下午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试探了一下,似乎他并不知道吴茵茹现在的处境。”
章艾大吃一惊,问:“原来你早知道吴茵茹的事了?”
丁思妍轻轻“哼”了一声,回答:“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她不对我说,我装糊涂呗。”
“那么,你怎么看这个问题?”章艾越发觉得身边这潭水深不可测,她猛地想到了刘岳平,是他在操纵着一切吗?可是,打击吴茵茹对他有什么好处?
丁思妍眉头紧锁,满脸的不解:“我总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山本应该是没什么仇人的,可是,有人为什么下如此的狠手?刘励骏即使是想让吴茵茹顺从,也不会这么狠吧?况且,这也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你怀疑这事另外有人作梗?”章艾问,她很想说出刘岳平,但是又觉得那样很危险,只好这么问了一句。
不过,丁思妍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忽然转了话题:“对了,你猜,习焕章匆匆忙忙地干什么去了?”
章艾很意外,丁思妍怎么提到这个问题啦?于是,她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丁思妍“嘿嘿”一笑,问:“你带iPad没有?”章艾摇摇头:“来吃饭我带那个干吗?”
丁思妍得意起来:“我现在发现,微博这个东西的传播力量非常大,真是个好东西。”
“有什么话你就赶紧说,别卖关子。”章艾心里有点急,不知道丁思妍要说什么。
“我实话跟你说吧,前几天爆影视基地要办俱乐部分会的事,虽然是林盛兰的一个剧务干的,实际上,我一吓唬他,他就招了,是李佳薇叫他干的。”丁思妍冷笑着说。
“那你怎么办了?叫林盛兰把他辞退了?”章艾问。
丁思妍狡黠地一笑:“我才没那么笨,我看那条微博影响也不大,就叫他悄悄地删了,现在又叫他将功补过,让他认识的一个不算出名但是粉丝很多的演员发了一条微博配了张照片。这回,够李佳薇喝一壶的了。”
“咋回事?”章艾觉得有些糊涂。
丁思妍“嘿嘿”地笑着:“那是李佳薇跟我们家老习在香港兰桂坊约会的照片。”
“啊?你家老习跟李佳薇约会?”章艾大吃一惊。
丁思妍目光复杂地看着章艾,话中带话地说:“你别说你不知道啊?有人看见,那天你跟吴茵茹也在,中间你俩悄悄走了。我猜,你们是发现他们了,对吧?”
章艾被她揭穿了,脸上像被浇了一杯热水,火辣辣地疼,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丁姐,我,我没告诉你,你应该理解。”
“哈哈,妹子,我太能理解了,不然,我不早问你了吗?”丁思妍显得很大度地说。看看章艾尴尬的表情,她接着解释:“你也别把这事太当回事,我这么多年跟习焕章就是这么过来的。自打他有了那个小贱人,我反思了自己过去的错误,那就是我太相信他了。以前,他说在外面有应酬,我也不管他,心想,男人嘛,正常。可是,他有了那个小贱人后我渐渐明白了,他的一切我必须知道。”
“这我就不理解了,李佳薇跟你们家老习的事你一开始就知道吗?你怎么不管?”章艾被她说糊涂了,于是表示了不解。
丁思妍长叹一口气:“防不胜防啊,开始有人跟我汇报,说他跟李佳薇有接触,我以为就是李佳薇为了影视基地这块地在做老习的工作。我当时还想,李佳薇这不是扯吗?影视基地根本没有老习的股份,她能得到什么?所以,也没在意。后来,我发现老习挪用了公司资金,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挪用资金,你当时不是说是应收货款没有回来吗?”章艾其实已经明白咋回事了。
丁思妍哈哈地笑起来:“妹子,那是姐骗你呢,我是怕你着急。”
章艾又问:“你现在怎么办?跟老习摊牌?”
丁思妍马上收拢了笑容,面色铁青:“不,现在只是警告,如果他们还是执迷不悟,别怪我翻脸无情。”
“姐,你可听我的,这事还是适可而止吧,别把他们逼急了,你这里麻烦也不少啊。”看着丁思妍的表情,章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手里还有别的证据,如果他们死不改悔,我会有下一步行动的。”丁思妍的表情很复杂。
“你呀,还是退一步吧,不是马上就要开始招标了吗?把心思放在招标上,跟老习的事情可以慢慢协商嘛。”章艾觉得丁思妍目前的情绪很可怕,如果不加以疏导,可能会惹出大事来。
“招标的事情已经基本上定了吴茵茹中技术标,我中商务标,另外,集成部分也是富有中标。下午我刚跟刘省长谈完。具体的事情由鞠副市长操作。”丁思妍胸有成竹地说。
“吴茵茹知道这事吗?”章艾问。
丁思妍摇摇头,叹息着:“这事现在基本上准备按这个路子去运作,可是,山本现在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还得先给她擦屁股。”
丁思妍的这个解释让章艾很不能理解,她问:“你不是对她有想法吗?怎么还帮她?”
丁思妍无奈地叹口气:“唉,这不是有姓刘的那个祖宗嘛!他的眼睛里有吴茵茹,我也不能跟他对着干是不是?他下午还跟我说,叫我跟吴茵茹和平共处呢。这个老淫棍,把我丁思妍当什么人啦?”
看到丁思妍扭曲的面孔,章艾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丁思妍接着说:“我今晚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事到底是不是姓刘的给吴茵茹下的套儿,如果是,就让他们自己解决一下,有什么呀,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如果不是,这事情就复杂了。是什么人在下棋呢?”
正说着,丁思妍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怎么着,你饭都没吃就走了,什么事那么忙啊?”
不用说,这是习焕章,这么晚了,他打电话干什么?章艾起身要离开,丁思妍示意她留下听听。
丁思妍打开免提,只听见习焕章问:“我问你,微博上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丁思妍得意地看了章艾一眼,然后说:“你说什么呀?什么微博?不是你跟那小贱人的艳照曝光了吧?这可是好事,回头我得去欣赏一下那小贱人的骚样。”
习焕章气急败坏地说:“你别跟我装糊涂啊,我告诉你,能拍出这样照片的人,一定是你派的。”
丁思妍懒洋洋地问:“什么照片啊?不是小贱人的,那是谁的?你别告诉我,是你跟李佳薇的,前些天就有人告诉我你们勾勾搭搭的,是不是?”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那边又开口了:“真不是你干的?这事奇怪了,这手段太像你了。”
丁思妍冲章艾做了个鬼脸,对那边说:“我告诉你,不管你跟哪个野女人的照片,你必须赶紧给我处理干净。你要明白,你现在名义上还是我丁思妍的老公,还是富有集团的董事总经理,这富有集团的形象是不能受影响的,你明白吗?还有啊,有几笔钱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应该清楚,赶紧给集团还回来,要是我采取行动,后果是什么你大概知道吧?”
那边沉默了,半晌,那边说:“丁思妍,这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得帮我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我倒是没什么,关键是这事对李总有影响,而且影响会很大。”
丁思妍恶狠狠地说:“原来真的是李佳薇那个贱货,你们的事情自己处理,我不管。”说着,“啪”地收了线。
章艾看着她:“你这人简直是撒谎不脸红啊,明明是你干的,为什么不承认?”
丁思妍“嘁”了一声,得意地回答:“我干吗要承认!你明白吗?这叫虚虚实实假假真真。对待这对狗男女,你不承认,他们也认为是我干的,我来个死活不承认,迷惑他们一下。”
“够狡猾的。”章艾摇摇头,显得有点无可奈何。她忽然抬起头,问丁思妍:“你打算怎么帮吴茵茹?”
丁思妍摇摇头:“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打电话给你。好了,我走了,你怎么办?”
章艾点点头:“我等会儿去查查徐欣然的岗,没准儿抓个现行。”
丁思妍笑着走了,她是那种无论帮你或者毁你都会做到极致的人。这样的人如果是朋友,就是你的坚强后盾;如果变成了敌人,绝对会让你寝食难安。
章艾之所以没走,是因为她心里有事,吴茵茹现在在刘岳平那里,情况怎样?现在她一直担心着。
她签了单,走出中餐厅,站在门厅下面,雨虽然小了很多,却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她有点不知道去哪里好,真的去查徐欣然的岗?那是扯淡,两公婆能到这个地步就知足吧,别那么认真了。打个电话给吴茵茹?显然是不合适,人家还在谈事呢。
正纠结着,她的电话响了,大头贴显示的正是吴茵茹的头像。她接起来,只听吴茵茹鼻音很重地对她说:“章艾,你在哪儿?”
吴茵茹显然是哭过了,章艾很紧张,问:“你在哪儿?”
吴茵茹说她在一个包房里,章艾赶紧赶了过去,看见吴茵茹正哭得梨花带雨。她很紧张,问吴茵茹:“你怎么啦?他真的做了什么?”
吴茵茹摇摇头,抽泣了一会儿:“没有,刘主任是一个很有礼貌的绅士,怎么会做出那样无理的事情?”
“那你哭什么?”章艾这就不明白了。
谁知,这句话惹得吴茵茹又是一阵痛哭。这可把章艾给搞糊涂了,她急切地问:“你怎么啦?”
吴茵茹哭一会儿说几句,断断续续地告诉章艾,原来,她跟刘岳平谈完了事情,刘岳平答应了帮她引见刘力刚,争取将这件事处理圆满。他的一个朋友走进来,说是微博上那个出名的顾梅梅和她男朋友一起正在隔壁包房,问刘岳平要不要过去看看。刘岳平显得很为难,说自己这里有朋友,于是,那朋友就说不如一起过去,喝杯酒就回来,于是,两个人就过去了,结果,一去发现,顾梅梅的所谓男朋友居然是方亮。
“方亮?”章艾立刻明白了这是一出戏,事先安排好的一场戏。今晚即使没有自己在这里,也有别的桥段。看样子,刘岳平在这出戏里面至少是个编剧。她接着问:“方亮呢?”
吴茵茹指了指隔壁:“应该在那里。”
章艾问:“他就叫你一个人在这里?”
吴茵茹摇摇头,回答:“他来了,我把他赶出去了。”
章艾怒道:“走,我们去找他。”
吴茵茹赶紧摆手:“章姐,还是不要去了,我不想见他。”
看到吴茵茹痛苦的表情,章艾纠结,女人最在意的是什么?当然是面子!老公出轨了,对哪个女人来说都是件丑事,尤其平常总是跟方亮以金童玉女的形象示人的吴茵茹。她的家丑被你知道了,她以后还怎么在你面前混?
章艾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她很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她,但这意味着一场风波无可避免,意味着在自己和吴茵茹的友情里,夹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种东西可能使友情稳固,也极有可能摧毁友情。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章艾试探着问。
吴茵茹好像忽然变得理智了,她站起身,拿起包,进了洗手间。出来时,已经是另外一副样子,虽然不能说明艳照人,可也算是风韵诱人。吴茵茹问:“章姐,你看我现在怎么样?”
章艾点点头:“不错,不过,妹妹,你想干什么?”
吴茵茹冷冷地一笑:“没什么,你陪我去隔壁。”
章艾怕她做出什么傻事,赶紧劝道:“妹子,你想干什么?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吴茵茹显得非常理智,非常平静:“没啥,去跟他们聊聊。”
章艾想拉住她,谁知道,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章艾赶紧拿起包,在后面追她。吴茵茹走得很快,瞬间就到了隔壁包房的门口,回头看了看章艾,很怪地笑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
章艾赶紧跟了进去,她发现里面除了方亮、林晓伟和刘岳平以外,还有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叫张安钊,章艾在一个慈善晚会上见过他。那个瘦脸尖下颌的顾梅梅并不在。吴茵茹见她进来,把另外那个年轻人介绍给她,他叫姚平原。章艾觉得他有点眼熟,就问:“姚先生,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姚平原笑了:“章大姐,我们一起吃过饭的。”
姚平原这么一说,章艾想起来了,有一次,老朋友副市长路克杰叫她去一个山庄陪客人,在场的就有一个北京的姚司长,当时人很多,恍恍惚惚记得是有个年轻人在他身边。于是,她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原来是姚公子,瞧我这记性。”
“没事,那天人多,章大姐记不住我是正常的。”姚平原态度很谦卑。越是这样的高干子弟,态度越是低调,只有那些底层恶吏的孩子,才整天飞扬跋扈、趾高气扬。
吴茵茹表情平静,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笑不笑似怒不怒地看着方亮:“方总,你女朋友呢?”
姚平原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方太太,有些误会,刚才是我表述不清楚,方总跟那个女孩子只是一般的朋友。也怪我,不知道您是谁,我就乱说,真是不好意思。”
吴茵茹似乎并不激动,相反,显得很优雅,对姚平原说:“没关系,既然是一般朋友就叫她一起喝酒嘛,对了,忘了跟你说,这个女孩子我和章总都很熟的。”
“哦?!”章艾注意到林晓伟在一旁表现出一丝惊讶,而刘岳平、张安钊和姚平原的反应没有那么大,这更使她坚信,刘岳平他们几个应该早就知道真相了。
姚平原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那个女孩子有事先走了。”
吴茵茹表情肃然,转脸看了看方亮,然后环视了一下大家:“这个环境不是很好,空气很混浊,我请大家去消夜怎么样?”
方亮表情尴尬,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抖动着。刘岳平在一旁道:“好啊,既然是个误会,咱们就听美女的安排吧。”
刘岳平这样一说,大家自然没意见,一起往外走,坐在电瓶车上,林晓伟跟章艾坐在一起,两个人简单地聊了一下中海信最近的情况。林晓伟显得很高兴,因为他毕竟是中海信的股东,而中海信能拿下宝山汽车电子产业基地这块地他也会有利润,何乐而不为?章艾又简单跟他说了一下准备在中海信搞股权激励的事情,林晓伟自然没有意见:“你就叫毛总去做吧,总之,有利于中海信发展的事都没问题。”
电瓶车转弯的时候,章艾扭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吴茵茹和方亮,两人都面无表情,但是,那一刻,章艾注意到吴茵茹眼中正含着盈盈的泪光。
消夜的地方是在海边,一排无烟的烧烤档。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关系,没多少人,于是,几个人就坐在一间竹楼里面。这种竹楼的设计很有特色,无风无雨的时候,四面墙壁可以撑起来变成房顶的一部分,而今天,墙壁就被放了下来,整个竹楼颇有山野的风格。
吴茵茹去点菜了,她点菜时,方亮可怜巴巴地跟章艾说:“章姐,你可得帮我啊,这吴茵茹越是不发脾气,我觉得事情越严重。”
章艾“哼”了一声:“这事关键还在你自己,赶紧坦白从宽,争取她的原谅。”
谁知,方亮居然还狡辩:“章姐,我们真的是朋友,普通朋友。”
张安钊也帮着解释:“是啊,就是认识而已。”
他们这么一解释,章艾更坚信了一点,方亮只是他们的一个棋子而已,他们集体给方亮打掩护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可是,章艾能说什么?很多时候,面对真相,你只能选择相信谎言。
于是,章艾显得像是相信了方亮的话:“我尽量劝吧。不过,吴茵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是我劝劝就能解决问题的,关键问题还要你自己来解决。”这话说得不轻不重,方亮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菜是吴茵茹点的,烤蚝、烤鱿鱼、羊肉串、烤韭菜、烤通心菜以及一些叫不出名的海鲜,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
吴茵茹显得非常优雅,对大家说:“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口味,请慢用。”
大家要了啤酒开始喝酒,谈的都是些场面上的东西,似是而非,又信誓旦旦,总之,一种典型的北京饭局的味道。
刘岳平压根儿没有在饭桌上提到宝山那块地的事情,章艾暗想,恐怕他跟林晓伟也是只字未提。
而吴茵茹似乎没事人一样,跟每个人都打了个通关,然后,一直跟刘岳平交头接耳,样子很有点不同寻常。章艾看了看方亮,他似乎很不安,但是,又不敢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吴茵茹居然跟刘岳平起身到竹楼外面去了。透过竹楼的花窗,章艾注意到他们俩进了一个没人的竹楼,吴茵茹居然还把花窗外面的遮阳板也放下了。方亮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抖动着,显得神色不宁。
章艾想缓解一下气氛,于是对方亮说:“你也是的,山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去参加什么飞行俱乐部的活动,把事情都丢给吴茵茹一个人,又出来个什么女人,而且还是顾梅梅,你叫她怎么想?”
张安钊忽然问:“章总跟顾小姐很熟吗?”
章艾心里明白,这是火力侦察,于是回答:“还行。”这话言简意赅,进可攻退可守。
果然,张安钊转了枪口,他半开玩笑地对方亮说:“方总这回可是惹事了,回头你太太跟顾小姐通个电话,你可是死定了。”
姚平原也“嘿嘿”地笑着:“方总,你准备怎么打这场防御战啊?”
章艾明白,这两个人肯定是以为自己不知道底细,在提醒自己呢。于是,她也说:“方亮,你也太幼稚,顾梅梅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没事你跟她搅和到一起干啥?别人避之唯恐不及,你倒是往前凑。没见过女人啊!”
这话听起来是埋怨,实际上,是帮方亮开脱,而在姚平原和张安钊面前又表现得自己像一无所知一样。保持这个状态,就是占据了有利地位,不至于在他们面前被动。
张安钊和姚平原冲方亮笑着,章艾在他们的笑容里读出了幸灾乐祸。现在,章艾心里已经判定,顾梅梅的事情一定与他们有关了,只是可怜眼前这个呆子方亮了,被人家卖了还帮着数钱。
林晓伟“嘿嘿”地笑着,对方亮说:“赶紧听章总的吧,你这个祸惹得不小哦,我看你太太眼睛里那可是充满了愤怒啊。”
章艾借机又补充了一句:“我警告你啊,别再跟这个顾梅梅来往了,搞不好,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哎,不是说这个顾梅梅跟刘子辉有事吗?”张安钊忽然像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没有具体的问话对象,眼睛却看着方亮。
方亮赶紧把头低下,眼睛盯着面前的一杯啤酒。章艾知道,他这是心虚了,他在事情曝光之前应该知道顾梅梅跟刘子辉的事情吧。章艾也不回答,她觉得这句话是个陷阱,怎么回答都是个错。
见方亮没搭茬,张安钊看着章艾,忽然道:“章大姐是鹏城的名人,看样子对这个顾梅梅很了解,跟我们哥几个说说,她背后的男人到底是谁?”
章艾轻轻地笑了:“你们这不是难为大姐吗?我们这些人见见面,吃吃饭,还能问人家背后男人是谁?再说,我们怎么好意思问。微博上是不是看人家有点好东西就嫉妒啊?也许是人家家里有钱,或者是男朋友给买的。”
张安钊看着方亮,故意问:“方总,不是你给买的吧?”
方亮瞪了他一眼:“别瞎说。”几个年轻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都偷偷地笑起来。
章艾端起杯,黑着脸对几个年轻人说:“来,大姐敬你们一杯,别欺负方总啊,人家可是老实人。”
林晓伟碰了一下方亮:“喂,老实人,大姐敬酒呢,端杯啊。”
几个人吆三喝四地开始喝酒,暂时不再说这个话题。不过,章艾发现,张安钊的眼神总是在自己和方亮之间游来移去,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过了很久,吴茵茹跟刘岳平才走回来,吴茵茹脸色依旧平静,刘岳平也同样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一坐在那里就张罗喝酒,还跟方亮干了两杯。
章艾悄悄问吴茵茹:“没事吧?”
吴茵茹面色平静地回答:“没事。”
章艾不无担心地说:“回家以后别跟方亮吵,吵多了伤感情。”
吴茵茹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回答:“我现在想的是怎么让山本不伤筋动骨,懒得理他。”
吴茵茹这句话让章艾心里开始忐忑,她知道,至少在近期吴茵茹不会跟方亮怎么样,但是,当山本这件事结束了呢?那就难说了。吴茵茹是一个把爱情看得非常重的人,仅仅说方亮和顾梅梅是普通朋友她就相信啦?
回家的路上,章艾一直在分析今天吴茵茹后来的表现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忽然变得那么平静,究竟是在想什么?她跟刘岳平后来又谈了些什么?
一个电话打过来了,是罗晓丹的,她先是抱歉,说是一直在谈判,没来得及问候章艾是否到家,然后告诉章艾,说跟客户的谈判已经结束。稍微有些让步,就是关于法籍技术人员的事情。章艾“嗯”了一声:“你赶紧打个报告,传到公司来,明天我就开会,讨论你的问题。”
罗晓丹顿了一下,忽然有些迟疑地说:“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章艾一怔,回答:“但说无妨。”
罗晓丹犹犹豫豫地说:“我大概能明白鞠亮来见你是怎么回事,你要谨慎点,法国对大额资金进出的申查是很严格的,所以,你最好……你能明白的。”
章艾应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罗晓丹的提醒很及时,其实,在今晚她跟刘岳平几个人吃夜宵的时候她已经有了某种担忧,这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事安排的问题,更像是一种政治斗争,只是形式跟以往有所区别,自己如果跟鞠副市长他们走得太近,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在没有看清楚两方的底牌前,自己是不是应该停下来想想?
章艾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今晚刘岳平给吴茵茹安排了这么一场戏是这场斗争的一个桥段,自己尽管还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肯定与吴茵茹的困局有关。丁思妍信誓旦旦地说不是她搞的鬼,是刘岳平,还是刘励骏?都有可能。刘岳平搞吴茵茹,可能是逼刘励骏出手;刘励骏搞吴茵茹,是想牢牢地把她控制住。到底是谁在搞鬼?不管谁搞鬼,这招儿都够狠的,如果吴茵茹应对错误,会有巨大损失,甚至是牢狱之灾。这些人其实谁也没把山本控股这个在国内同行业中技术遥遥领先的企业当回事,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为此,不惜将这样一个企业玩弄于股掌。
她看看旁边半睡半醒的徐欣然,问:“刚才你干吗去了?”
徐欣然含含糊糊地回答:“去跟詹芳约会去了。”
章艾刚想发作,转念一想,詹芳如果来会所,一定要有徐欣然的邀请才行,保安会登记的,徐欣然会那么傻吗?
想想这个家伙也够可爱的,这不是故意气自己吗?于是,她也大度地说:“你要是真喜欢就包了她吧,我出费用。”
徐欣然“哼”了一声:“你以为老子会上你的当?诱敌深入,这套路太老。”
回到家里,她忽然觉得很累,时差又在折磨她,到底是年纪大了。前几年,刚开拓国外市场时,她能在一周内从美国到欧洲再回国,一点都不觉得累,现在是不行啦!加之今晚又喝了酒,她很想痛痛快快地睡一觉。
她打了个电话给曾柔,说自己要倒时差,要把电话转移到她手机上,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叫她。曾柔“嗯”了一声,不过,她提醒了一句:“你看微博了吗?”章艾说:“不就是李佳薇和习焕章那点破事吗?我知道了。”
躺在自家的床上,那种安全感就不用提了,不管是多高级的酒店,即使是丽兹那样的酒店,也不能让你感到家里的这种踏实。
也许是太累了,她这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八点钟,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以前,她都是准时八点钟就坐到办公室里的。她赶紧梳洗化妆,将手机的呼叫转移取消,没吃早餐就赶到了腾大写字楼。
到了办公室,章艾马上叫曾柔查罗晓丹的报告到了没有,曾柔说已经到了,已经发到各职能部门,在下午的会议上可以列入议程。不过,曾柔告诉她毛英华下午不能来,章艾有点不解,问:“昨晚在一起吃饭时他没说今天不能来啊?”
曾柔回答:“是市里临时通知的,因为包括宝山汽车电子产业基地那块地在内的那个片区要重新定位,市里请了一些专家,让他去讲讲中海信模式。”
章艾笑了:“什么新定位,不过是市里掏钱孝敬省里智囊机构,请他们做的一个项目而已,实质是公关行动,期望智囊机构能影响高层决策,让那个片区获得某种优惠政策。至于具体研究出什么东西,花钱的、收钱的可能并不在意,毛总只是他们的工具而已。”
曾柔笑了:“毛总也是这么认为,可是,又不能不去啊。”
章艾摇摇头:“跟政府打交道,这种抓劳工的事情是少不了的。”
“对了,昨晚微博上可热闹了,先是有人贴出李佳薇跟习总在兰桂坊的照片,然后就有人爆料嘉豪集团在各地拿地的内幕,可有意思了。”曾柔笑着说。
章艾“嘁”了一声:“没劲。”然后把丁思妍昨天跟她说的话跟曾柔简单地说了一遍。
曾柔听完,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啊,这可谓是一石二鸟啊,先是把李佳薇和习总的证据固定,让他们不能狡辩;然后,修理李总,放过习总。可是,我总觉得这是一着险棋啊,尽管这两天顾梅梅的事情不那么受人注意了,可是,万一谁又重新追究起来中宏文化公司的事情,那不是会引火烧身?”
章艾摇摇头:“你没有理解丁总的意思,这就叫切割。即便有人想起来这个事情,也是习总背着她干的,事实上,这事也确实是习总背着她干的。但是,以前她没办法说清楚,现在她把自己洗白了。”
曾柔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丁总够有计谋的。唉,两公婆,何必搞成这样。”
章艾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丁总还是有别的事没跟我说,她跟习总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会突然下此狠手?我想,可能是李佳薇和习总做了一些什么事,叫她忍无可忍才奋起反击的。”
“你是说,李总和习总还做了别的事?”曾柔问。
章艾叹口气,上下嘴唇紧紧地闭了一下:“这个目前还不清楚,丁总没说,她只是说习总挪用了富有集团的一些资金,至于还有别的什么,她没说。我怀疑,是不是跟刘励骏有关系。你要知道,李佳薇可是一直想跟刘励骏扯上关系的,不然,那个时候丁总怎么会把吴茵茹介绍给刘励骏,不就是防范李佳薇吗?”
“可是,丁总现在好像对吴总也很嫉妒,而吴总似乎对她也不很感冒啊。”曾柔道。
章艾叹口气道:“这个我也很为难,她们俩不光是有生意上的交集,最重要的是还有个男人的问题。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争风吃醋的一种表现吧。不过,我相信,她们二人还是有感情的,不会弄得头破血流的。”
曾柔“哼”了一声,撇撇嘴说:“那可不一定,一般来说,越是自己人伤得越厉害。”
章艾不得不承认曾柔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丁思妍和吴茵茹也一直是在互相伤害着,自己虽然极力想缓和她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效果一直不是很明显。有句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想到这里,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下吴茵茹的电话,谁知她却关机。章艾有点担心,她怕昨天他们两公婆回家会吵架,然后会发生什么意外。她急忙拨打方亮的电话,方亮说昨晚他们并没有吵架,吴茵茹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见刘市长。方亮这个回答叫章艾稍稍有些放心,看样子一切正常。
只是,章艾有些担心,怕吴茵茹落入刘岳平他们的什么圈套。都是玩政治的,他们会是拯救者吗?章艾才不相信他们是正义的,即使是正义,也只是为了利益的考量而已。
猛然想起昨晚罗晓丹的话,于是,她对曾柔说:“你出去一下,我打个电话。”
于是,她打了个电话给鞠副市长,告诉他最近国际上反洗钱行动很厉害,腾大是上市公司,找地下钱庄也很容易出事,所以,关于鞠亮的事恐怕要想个稳妥的办法才好,因为这样才不会给他和鞠亮增添什么麻烦。鞠副市长听见这话好像并没有怀疑什么:“安排好就是了。”
章艾这个电话给自己争取了时间,怎么处理恐怕要思谋一番才行。这笔钱一定是要给的,但是,怎么给,什么地点,什么方式,这需要研究一下。
现在的问题很明显,刘岳平、张安钊和姚平原这些人跟刘励骏、刘子辉和鞠副市长这些人不是一伙儿的,他们背后的人是不是参与了他们的狙击行动还不可知,也许只是装着不知。但是,在这场斗争中,牺牲个把企业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个大事。而作为企业,如何在与鳄鱼们的激烈争斗中保存自己,那就是一件既看智慧又看运气的事情了。
“不然的话,我转到境内的那个户头上吧?”章艾试探着问。
鞠副市长沉吟了一下:“也好。”
这是个贪婪的人,章艾本以为他会说你操作到鞠亮的户头上吧,谁知道,他根本就就没客气。也许,他是想落袋为安吧。
章艾道:“回头你发个账户来吧。”
收了线,章艾心里郁闷至极。她不想跟鞠副市长这样的官员打交道,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没办法。自己不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也许,当时就应该拒绝。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游戏已经开始,就不得不玩下去了。
下午,开了个会,顺便处理了一下罗晓丹的事情,章艾回到办公室,却发现丁思妍正坐在那里等着,她是极少几个可以不通过预约就可以直接进入自己办公室的人之一。
“怎么,来了事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章艾笑着问。
丁思妍淡淡地笑笑:“路过,前台说你在开会,我也没打扰你。”
“怎么,这么有空?”章艾知道,她突然造访一定是有大事,尽管她表面上看起来很淡定,但她这个举动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以前,她有事只是打个电话,或者是约自己去什么地方,偶尔来自己办公室,也是真的路过,像今天这样,能这么安安静静地等着自己散会,这可不是一般的举动。
“没啥事,就是路过。”丁思妍道。但是,章艾心里明白,她越是说没事,越是有事。
章艾看看时间,然后看看电脑上的日程表,然后对丁思妍说:“既然你没啥事就先等等我,有一个财经节目的访谈,就在我的办公室做,应该很快的。然后我们一起吃饭,怎么样?”
丁思妍摇摇头说:“算了,我晚上约了人,简单跟你说个事吧,我要离婚了。”
这让章艾大吃一惊,这么多年丁思妍跟习焕章的夫妻名分早已名存实亡,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可是,之所以还存续着,是因为富有集团的盘子太大,分割起来不容易。可是,他们是典型的合作夫妻。怎么突然要离婚了?
“怎么,维持不下去了?”章艾关切地问。
丁思妍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痛苦:“现在是老习,认定了他跟李佳薇在兰桂坊的合影是我发的,不管怎么样,都要离婚。”
丁思妍这样说,章艾能怎么样。这件事的确是丁思妍做的,习焕章是什么人,焉能看不出来?两公婆玩这样的游戏本来就是很危险的事,现在突然有一方说不玩了,事情就变得突然复杂起来了。
“没有挽回的地步啦?”章艾问。
“他态度很坚决,我用他挪用公款的事跟他谈,他都不在乎,说要起诉要报警随便。这件事一定是李佳薇的主意。”丁思妍回答,同时,她脸上的一丝横肉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
章艾很想说点什么,可是欲言又止。
丁思妍自然注意到了她这个表情,问:“你想说什么?”
章艾缓声问:“要不,我找习总谈谈?”
丁思妍抱着双臂摇摇头,回答:“没有意义了。既然他们不义,也休怪我无情了。”
“哎,老丁同志,冷静,冷静,你不是要拼个鱼死网破吧?”章艾关切中带着一丝责问。
丁思妍伸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人家在进攻,我不能不接招是吧?”
“可是,你一定要明白,你是有把柄握在老习的手里的,你做的事他几乎是都知道的。”章艾善意地提醒道。
“这就要看谁下手快,下手准,下手狠了。”丁思妍显得十分冷静,但是,章艾已经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机。
章艾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一些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是,生生地咽了回去。丁思妍看着她,问:“你是想问我有几成把握是吗?”
章艾忧虑地点点头。
丁思妍接着说:“我告诉你,没把握。”
“既然没把握就跟老习谈判啊,不就是离个婚吗?”章艾脱口而出。
丁思妍突然笑起来,那笑容叫章艾有点毛骨悚然,很快,那笑容戛然而止,她眼睛直直地看着章艾:“你以为,老习说离婚这是临时起意?这是他们早就布好的一步棋。这说明,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现在要摊牌了。”
“你觉得老习离婚后会跟李佳薇结婚?”章艾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丁思妍摇摇头,回答:“不,他们只是临时合作,礼貌性上床。他俩没感情,李佳薇看不上习焕章,她的眼里只有那些位高权重的大员;习焕章也不可能跟李佳薇这样以姿色换项目的女人搞到一起,他怎么也算个知名人士,丢不起那个人。”
“可是,我这就不明白了,他俩这样的临时联盟,终极目标是什么?”章艾听见丁思妍这番分析,更困惑了。
“习焕章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独立。可是李佳薇的终极目标是什么,我现在也把握不准,无论她是想靠近刘省长还是想拿下影视基地的配套都不至于向我下这么狠的手,她应该是还有别的目的。”丁思妍似乎又变得十分理智。章艾明白,她不是不知道李佳薇的目的,只是不想说,可能怕自己坏了她的大事吧。
“那么,我现在能帮上你什么忙吗?”章艾问。
话音刚落,丁思妍忽然长叹一声:“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下,影视基地这边我想把习青青的股份提升,减少我自己的持股比例。”
章艾“嘿嘿”一笑,问:“你这算托孤吗?”
丁思妍脸上忽然现出一种悲壮,极其严肃地回答:“妹子,这回不是我单方面能解决的问题了,他们来势汹汹,我是仓促应战,难免会有损失,所以,一旦我有什么事,影视基地这里,你一定替我撑起来。习青青现在还不能成器,他的未来我很担心啊。”
“丁姐,你别这样,你不会有事的。”章艾劝解道,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很苍白。
“妹子,我会尽量保护好自己的。我马上再去找刘省长。我要跟他好好谈谈。”丁思妍神色冷峻,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看章艾很担心,她接着说,“我今天去找他要谈很多话,要知道,跟他这种人打交道,有些话不谈透,走模糊路线是很危险的,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啊。”
“你会跟他谈吴茵茹的事情吗?”章艾问。
丁思妍一笑:“这事将是重点,不管这事是不是他做的,他都必须出手相救,这是底线。妹子,他如果是想利用这个事情拿住吴茵茹,那他就错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一旦被吴茵茹发现他的真面目,吴茵茹那脾气可不是我能控制住的。稍有不慎就会酿成严重后果,后患无穷啊。”章艾注意到,丁思妍坚定的面孔带有一丝丝的无奈。
在别人看来丁思妍总是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实际上,她的气量并不大。因此,章艾一直觉得她所谓的大度是故意做出来给别人看的,像刚才这一番话,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根本说不出来,有些地方一般人也想不到。她今天去找刘励骏谈,那就是把盖子揭开,谅刘励骏也不敢继续造次。
可是,章艾一直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认定了这事是刘励骏干的呢?可能是她太了解刘励骏的为人了,太熟悉他的操作手法了。或许,当年丁思妍跟刘励骏的相识也是这个过程。
章艾很想跟她说吴茵茹去找刘力刚了,但是,只是个念头而已,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呢?这是一场博弈,她必须让自己尽量地置身度外,因为,只要她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就可能让自己掉进龙卷风的中心,任强大的风力将自己撕碎。
“好了,我走了。既然习青青的事你不反对,我就叫龚骏去操作了,到时候恐怕有些文件还要你签,麻烦了。”丁思妍站起身来,跟章艾很正式地握了握手,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章艾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向下望去,只见丁思妍的迈巴赫缓缓地驶出腾大的大门。她忽然有种伤感,丁思妍这一辈子,不能不说是一个成功的女人,可是,她也是个失败的女人,连个完整的家庭都没得到。常言道,有得必有失,就是说这种情况吧。
正想着,曾柔走进来,问采访是不是可以开始,说记者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章艾点点头:“你叫他们进来吧。”
没想到,进来的一群人里居然还有鲁心语,这让她很吃惊。鲁心语今天穿得很时尚,应该是比较适合出镜的那类,颜色比较明艳。
章艾赶紧道歉:“心语,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在外面,曾秘书也没跟我说。”
鲁心语笑了:“你千万别怪曾秘书,是我不让她跟你说的,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本来啊,来你这里的是另外一个主持人,她要出发时突然低血压,领导就叫我来了,我事先也没跟曾秘书打招呼。对了,这是采访提纲,你看一下。”说着,鲁心语递过两张纸来,章艾大概看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把提纲放在一边:“等下采访完了你可不准走,我请你吃饭。”
鲁心语赶紧摆手:“不了,我还有好几个同事,不方便。再说,回去还要赶片子,明天要播出的。”
章艾看她态度坚决,于是,友好地点点头。
谁知道,鲁心语接着就问了一个让章艾比较尴尬的问题:“章总,时间也比较紧迫,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我想问你一个事,这回你去巴黎,是不是见到鞠亮了?”
章艾心里“咯噔”一下,鲁心语这是什么意思?兴师问罪来了?于是,她笑着问:“你听谁说的?”
鲁心语扭头看了看她带来的那些人,他们正忙着布置现场。她压低声音道:“章总,我肯定有我的消息来源,你就说是不是吧?”
章艾淡淡地笑着:“你在电视台工作真是屈才了,去总参二部才对。”
鲁心语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任何漂亮女人只要是一愤怒都会让人觉得不那么漂亮了,她问:“章姐,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叫你为鞠亮做什么啦?”
章艾心里很不快,这个女人来干什么?于是,章艾回答:“心语,人家都说,女人应该三十而媚,三十五而庄,别这么咄咄逼人的。”
鲁心语一听章艾这么说话,赶紧道歉:“对不起啊,章姐,我是太急了。是这样,你知道,我跟老鞠结婚以后,一直住的是公家的房子,我一直叫他买一个像样的,可是,他一直推托说没钱。你要知道,我虽然是个主持人,但是,收入也不是很高,老鞠又不让我参与别的事情,要是买个像样的房子,现在这房价,就是交得起首付也供不起啊。可是,我听说他要在法国给鞠亮买房子,而且鞠亮已经看好了,这两天我想来想去,恐怕是老鞠跟你说什么了,所以,今天我想跟你证实一下。”
鲁心语这么口无遮拦地说了这么一通,章艾忽然明白了,“鞠副市长为什么当初离婚时要把财产都留给前妻了。鞠副市长应该不是没钱,而是要防备这个女人。于是,章艾笑了,说:“心语,你多心了,我跟鞠市长只是认识,他怎么能让我处理你们家这么大的事情呢?即使是要处理,也应该是由你这个女主人来处理啊,怎么会轮到我?”
鲁心语还想说什么,章艾脸色一变,淡淡地说:“别说这些了,你家的事我不了解。咱们开始吧。”
章艾的态度忽然有了这样的变化,鲁心语自然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因此,也没再纠缠,开始采访章艾。好在两个人配合得还不错,基本上没有什么失误的地方,很快就结束了这个采访。
采访一结束,章艾马上站起来对鲁心语说:“心语啊,你看,本来是想跟你一起吃个饭,你又忙,那么改天吧,改天我们再约时间。”这句话,一下子把鲁心语晒在那里了,她有些尴尬,笑笑:“那好啊,改日再约。”
望着鲁心语一行人开车出了腾大那座颇具现代化风格的大门,章艾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真是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
她拿起电话,把刚才鲁心语的一番话给鞠副市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鞠副市长叹口气:“这个女人啊,怎么总不安分?这不是无事生非嘛。章总,你别介意,回头我说说她。”
章艾本以为鞠副市长会说那件事暂时放一放吧,没想到,他居然客气一下都没有。看样子,他是准备吃定自己了。
时间已经快是晚上九点钟了,章艾觉得肚子有点咕咕地响,于是将曾柔叫进来,问:“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地儿推荐一下?”
曾柔笑了:“这么晚了,大酒店都差不多下班了,要不,我叫食堂随便炒两个菜算了。”
“也好。”章艾感觉有点疲惫。
曾柔正要打电话,章艾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这么晚,是谁把电话打到办公室来了,徐欣然?章艾接起电话,却是吴茵茹。“章姐。”吴茵茹的声音疲惫至极。
“怎么?见到刘市长了?”章艾问。
“见到了。”吴茵茹回答,嗓子有些沙哑。
“他怎么说?”章艾很心急,非常想知道结果。
吴茵茹有气无力地回答:“问题很复杂,他让我安心工作,等他调查完了会给我一个说法的。他说,山本这样的企业成长起来不容易,不能因为一点错误就让这样的企业伤筋动骨。有错误要处理,但是,补了税,改正了就行,不一定非要以高额处罚这种办法。”
“他还说什么啦?”章艾问。
吴茵茹回答:“他问了问山本的经营情况,然后跟刘岳平说,看看他们部门那里能得到什么帮助吗?再后来,他那里实在人多,我就跟刘岳平出来了。”
章艾心里一动,问:“后来刘岳平跟你说什么啦?”
吴茵茹打了个哈欠:“没说什么,就是说改日他会带他们单位的人去山本考察,还有,他说可以叫张安钊在北京给山本申请些国家的资助。”
“就这些?”章艾有点不大相信。
“是啊。”吴茵茹回答,意思很肯定。
吴茵茹是个简单的人,虽然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看样子刘岳平也真没跟她说什么。于是,章艾把丁思妍赶到省城去找刘励骏的事跟吴茵茹说了一遍,但是,关于丁思妍对刘励骏的怀疑,章艾隐瞒了。
“真的?”吴茵茹显得不大相信。
“真的。”章艾肯定地回答。
吴茵茹那边沉默了,过了好久,她忽然说:“我打算离婚了。”她的语气很平淡,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人跟自己说离婚的事了,丁思妍的离婚如果说并不出乎章艾意料的话,吴茵茹的离婚就太让她意外了。吴茵茹怎么突然间就决定离婚啦?中间一点过渡都没有。
“你怎么啦?多大的事就离婚?”章艾问。
“唉!”吴茵茹叹口气,接着说,“章姐,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你知道,我平时是多么信任方亮,他管技术和生产,有些研发上、生产上的东西他随便就买了,我一直也没问过。这几个月,有些东西不但增加了数量,还提高了价格。本来我以为是研发上的需要,价格的上涨也是正常的,没在意。今天我跟刘市长谈过话回到公司,我仔细一查,这可不得了,问题大了去了,问题账目有三百多万。我拿着这些账目去问方亮,你猜他怎么说?”
章艾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问:“方亮怎么说?”
吴茵茹在喉咙里深深地咳了一声,叹口气:“他告诉我,他喜欢顾梅梅,他们在一起也好几个月了,那些钱也是给她用了。”
“真的假的?”章艾问,她觉得这事太疯狂了,方亮怎么这样不加掩饰?
吴茵茹长长地叹了口气,回答:“真的,他也提出来,只要是我能给他自由,他即使是净身出户也没问题。”
“简直是疯了,真是疯了,那个顾梅梅有什么好的!”章艾忍不住骂起来。
“年轻,体贴呗。不说了,我去打离婚协议。”吴茵茹似乎平静得很。
章艾赶紧说:“妹妹,你别这样,好好跟方亮谈谈,问题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
吴茵茹苦笑了一声:“别说了,他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走了。”
真的?章艾简直不敢相信方亮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看他昨晚的态度还是怕吴茵茹受到伤害的,怎么转眼间就做得如此决绝?
“那你也不要这么激动,你们感情那么好,不能说散就散了。再说,离婚对山本的影响也太大了,你一定要仔细考虑清楚啊。”章艾有点急。
“好了,章姐,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你忙吧,回头再联系。”吴茵茹收了线,好像情绪很平静。章艾听见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瞬间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