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一行人挤在了县人民医院的急救室外。
柳青烟被送进了急救室。
冷雪和杜雨菲被送进了外科手术室。
最先出來的是杜雨菲,她的手只是骨裂,拍了片子,打了夹板,挂着绷带,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沒事吧?”楚天舒关切地问道。
杜雨菲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沒事,结实着呢。”
紧接着出來的是冷雪,她的右上臂中了一枪,但沒伤着骨头,子弹取出來,包扎好伤口,吊点水消消炎就沒大碍了,她安慰众人说:“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啥也不影响。”
冷雪当特警的时候,受过大小伤多着呢,这点伤对她來讲实在不足为道。
只有柳青烟还在抢救,尚未脱离危险。
楚天舒一颗心顿时往下沉坠,不得不捏紧拳头來镇定自己。
在院长的劝导下,几个人來到了黄天豹住的病房。
进了病房,杜雨菲轻声问楚天舒:“你怎么样?”
楚天舒摸了摸胸口,说:“还好,幸亏你替我挡了一腿。”
杜雨菲轻轻吐了口气,说:“哪里?我要是带着枪,你也不会被踢。”说到这里,她的目光转向一样包扎着绷带的冷雪,说:“要不是冷雪來得及时,我就是变成了千手观音也救不了你呀。”
冷雪看着她的伤臂,眼睛里流动着一种潮湿的光芒,低声道:“我还是來晚了,害你胳膊受了伤。还有,怪我警惕性不高,要是在外面留一个人,青烟可能也不会挨那一枪。”
气氛顿时变得压抑。
几个人坐在病房里等待柳青烟的抢救结果。
突然,走廊外响起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
杜雨菲一惊,条件反射似地站起身,母鸡护犊似的将楚天舒阻挡在身后。
冷雪眼中怒意散发,脸上的疤痕在刹那间变得狰狞,她沉声对王平川、“上校”说:“保护老楚。”
这个时候,他们都清楚,对方的目标一定是楚天舒。
王平川和“少校”两人快速冲向门边。
病房的门咣当被推开。
王平川的黑眸蓦然紧缩,脚步横跨,占据病房中央的直线。这条线是拦截对手的最佳线路,而且适合选用简单快速、走捷径的攻击方法,其目的是以最直接、最接近的路线打击对方。
出现在门外的是黄天龙和黄天虎。
躺在病床上的黄天豹大喊一声:“大哥,二哥。”
兄弟俩气喘吁吁跑到病床边,关切地上下打量着黄天豹,紧张道:“三弟,你沒事吧?”
黄天豹咧着嘴,道:“沒事,有天哥在,我能有事吗?”
黄天龙和黄天虎过來见过楚天舒,说得到黄天豹受伤的消息,他们立即就赶过來了,听说刚才又发生了一场恶战,兄弟二人连连叹息,捏着拳头说,來晚了,來晚了。
两人转头又來问候冷雪。
冷雪不可置否地一笑,问道:“你们都跑出來了,武校谁管?”
黄天龙呵呵笑道:“师娘说,掌门的事情比天大。”
楚天舒说:“你们看看三哥就回去吧,都呆在这里也沒有意义。”
黄天虎的目光落在冷雪的手臂上,冷声道:“校长,是哪个王八蛋下的手,我们兄弟去剁了他。”
冷雪还沒回话,薛金龙站在了门口,他看病房里一大堆的人,迟疑着不敢进门,只颤声道:“楚书记…”
楚天舒笑着和薛金龙打了个招呼:“你也來了。”
薛金龙呐呐点了点头,眼睛胆怯地不时扫向杜雨菲。
杜雨菲横了他一眼。
他惶然而笑,进不敢进,退不好退,只得傻乎乎地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这时,院长急匆匆的过來了,他走到楚天舒的身边,说:“柳主任的运气还算好,子弹沒伤着心脏,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紧张的气氛顿转轻松。
楚天舒问:“院长,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可以。”院长扫视了一眼病房,说:“不过,不能去太多的人。她刚做完手术,需要好好休息。”
楚天舒和杜雨菲來到了重症病房。
柳青烟已经苏醒,她看见了楚天舒和杜雨菲,当听说所有人都沒有大碍时,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微笑,她用虚弱的声音说:“雨菲,别告诉我姐姐。”
杜雨菲一只手拉着柳青烟的手,哽咽着点头。
楚天舒的表情平静,内心实际上充满了愤怒,他们要对付的是自己,却竟然不惜伤害其他无辜的人,甚至包括他们自己的亲人。他心中的怒火开始在血液中狂奔,流遍了整个身体,涌上了头部。
在院长的悄声催促下,楚天舒和杜雨菲走出了重症病房。
來到走廊上,薛金龙又尾随过來。
杜雨菲皱起了眉头,极不耐烦地说:“薛主任,这儿沒你什么事,你忙你的去吧。”
得知柳青烟沒有生命危险,她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了工作上,陶玉鸣死了,付大木可以把所有的罪责都可以推到他的身上,要想让付大木认罪伏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住付三森了。
可是,薛金龙一直死皮赖脸地跟着,连和楚天舒商量对策的空间都沒有,杜雨菲不烦才怪呢。
薛金龙嘿嘿笑着,眼睛却看向楚天舒。
楚天舒从他眼神中看出來了,薛金龙不是为了拍马屁才跟着自己,应该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他转头对杜雨菲说:“雨菲,你去三哥的病房。我和老薛单独说几句话。”
杜雨菲厌恶地看了薛金龙一眼,扭头朝病房走去。
院长很识相,他吧楚天舒和薛金龙带进了院长办公室,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薛金龙骂道:“楚书记,陶玉鸣真不是东西,居然要对你下手。”
楚天舒说:“老薛,他们也沒打算放过你。”
薛金龙说:“是的,我看明白了,真正关心我的还是你楚书记,你不让我跟你的车,就是为了保护我。”
“老薛,别扯这些沒用的。”楚天舒摆摆手,直截了当地说:“我告诉你,周伯通已经交代了,所以他们要狗急跳墙。现在陶玉鸣也死了,我们需要尽快抓住付三森。”
薛金龙惶然点头,说:“付三森半年前就失踪了…”话说一半,他又停住。
楚天舒知道他在等自己开口问,也不和他闪闪烁烁地磨蹭,直接问道:“老薛,你知道他的下落?”
薛金龙先是摇头,然后又若有所指地说:“付老三肯定不能再在南岭呆了,但是他在外面沒能力,要外逃还得依靠家里的能量。”
楚天舒不动声色地说:“我也不瞒你,杜局长他们已经对他熟悉的人采取了技术手段,他们都在布控视线中,可查不到他们之间有联络的迹象。”
薛金龙微微一笑,说:“付大木和付三森都唯一信得过人,只有石化大酒店的经理胡晓丽。”
“胡晓丽?”楚天舒凝目道:“为什么?”
薛金龙开了口,便再无保留,说:“我也是偶尔听付大木酒后提到过。当年胡晓丽被人骗到南岭,在某个野店里接客,恰好付三森路过,难得做了一次好人,将她救了出來…从那天开始,胡晓丽便死心塌地跟了付家兄弟,付老三要外逃,必定会和她联系。”
薛金龙停顿了一下,又说:“还有,据我所知,陶玉鸣根本调动不了马志勇,能给他们布置任务的,现在也只有胡晓丽…”
薛金龙眨巴了几下眼睛,又说:“还有,他们商量大事的时候,都会把手机开着放在一个地方,然后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商量。还有,付大木好像和偷渡分子有过联系…”
楚天舒等了一会儿,问道:“还有吗?”
薛金龙翻了翻白眼,说:“报告楚书记,暂时沒有了。”
“老薛,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楚天舒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薛金龙的肩膀,说:“你先回去吧,注意安全啊。”
薛金龙作感激涕零状:“谢谢楚书记关心,你也保重,南岭县不能沒有你啊。”
楚天舒再回到病房,杜雨菲、冷雪他们正在议论,看他回來了,都住了嘴。
冷雪使了个眼色,王平川和“少校”迅速出了病房,带上门,站在外面警戒。
“时间紧迫,我们就在这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楚天舒坐在了病床上,对围拢过來的杜雨菲、冷雪和黄家三兄弟说。
冷雪问:“事情败露了,付大木会不会外逃?”
杜雨菲说:“我刚才问过了,郭顺强带队去了大桥工地,付大木还在组织他们勘察现场,还看不出來有这种迹象。”
楚天舒说:“付大木十分狡猾,也非常顽固,他知道陶玉鸣死了,只要付三森能逃出去,他就是安全的。”
杜雨菲说:“是啊,可付三森消失了大半年,一点线索都沒有。”
楚天舒便把薛金龙刚才报告的情况说了一遍。
杜雨菲叫道:“怪不得,我们一直监控着胡晓丽的手机,她沒离开过石化大酒店。”
冷雪立即说:“要这么说,我估计她已经趁乱逃出去了。”
“都怪我,沒安排人盯住她。”杜雨菲脱口而出:“那怎么办?”
“不要紧,只要他们还沒逃走。”楚天舒心里清楚,这并不是杜雨菲的责任,当时为了不惊动陶玉鸣,才决定不安排警力监视付大木等人的行踪。他说:“我们顺着胡晓丽这条线索追下去,一定会有收获。现在我们这么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