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沒等楚天舒抽出时间和岳欢颜联系,东南经贸政法大学在职研究生班的开班通知发下來了,本周六的上午十点将举行开班仪式,下午和周日就正式开课了。
周六一大早,楚天舒开了凌云志车到伊海涛住的小区接了彭慧颖,一起前往省城临江,参加研究生班的开班仪式。
考虑到学生们大多是省直机关的正处级以上领导干部,人数也之后三十人,所以开班仪式就沒有在经贸政法大学的大礼堂举行,而安排在了图书馆里的学术演讲厅,学校领导和专兼职教授们共同出席。
楚天舒和彭慧颖到得比较早。
彭慧颖被以前的老同事们接到了办公室,临分手时告诉楚天舒,说她这两天和老同事们在一起,不用楚天舒操心了,让他自行安排,周日上完课接她一起回家就行了。
楚天舒便先去了学术演讲厅,在负责服务接待的女大学生的引导下,在靠近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上坐下,等着开班仪式开始。
不断有学员们陆续进來,楚天舒一个也不熟,因为将來大家都是同学了,坐在前面的就回头点头微笑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学员们越來越多,演讲厅里渐渐热闹了起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可能像大学生同学见面那样大呼小叫,多是握手寒暄几句便坐下了。
楚天舒与他们不熟,只能正襟危坐地候着,由于座位靠后,可以观察到整个演讲厅的全景,他怀着一种惊奇盯着演讲厅的门口,看下一位进來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人。
突然,他眼睛一亮。
一个女子正被两个男士一左一右地簇拥着进了门。
谁呀?岳欢颜!
楚天舒心中暗喜,过來之前,伊海涛和王少磊都叮嘱过,让他抽空去拜访一下岳欢颜,沒想到天上掉下个欢颜姐姐,他们竟然会成为了在职研究生班的同学。
不少的学员骚动起來,纷纷起身相迎,与岳欢颜握手寒暄,演讲厅的气氛一下子出现了一个**。
楚天舒看见岳欢颜笑逐颜开,与前排的学员握过手后,又扬手朝不远处的其他学员打了个招呼,动作优雅大方,风情万千。
岳欢颜身材高挑,身体曲线舒展流畅、凹凸有致,原本飘逸的头发整齐地卷在后面,脑后打了个大发髻,看起來清爽干练,精致的脸部沒有作过分修饰,鼻唇显的柔和了许多,和以往的散漫随意眸光不同,今天的她,眸光明亮中透着通幽,流动出自信和温静的光芒。
她今天穿上了那天在乐腾市买的裙子,又在脖子上系了一条淡红色的丝巾,这使她上了淡妆的俏脸上好像凭添了一抹似有似无的鲜活的红云。其实,那一抹丝巾如果是淡蓝色的,可能更养眼,但那会显得有点冷,会缺乏现在这种虽不示张扬却尽显活泼的动感与张力,这不符合岳欢颜的性格。
这身打扮,再配上一个大大的手提包,使得她整个人显得异常的生动,仿佛一股流动的景色,让演讲厅顿时熠熠生辉。
楚天舒的目光一直围着她在转。
他看到她不知道因为和谁开了一句玩笑,很快活地笑了,笑得腰枝一扭一扭的。等到她一只手掩着嘴,眼光一顾盼,就看到了一直盯着她看的楚天舒。她跟身旁的大学生引导员说了句什么,扔下两个陪同前來的男学员,自己径直朝楚天舒走了过來。
她在楚天舒旁边的位子上坐下了,顺手把大包放在了旁边的空座位上。
大概楚天舒是学员中级别最低的一个,他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还与中间的位子隔了一个过道,这么一來,倒是方便了他与岳欢颜的窃窃私语。
沒办法,怀有羡慕嫉妒恨的学员不想失了领导干部的矜持,不可能总是回过头來向楚天舒报以红眼。
他微微一笑,说:“嘿。”
她也微微一笑,说:“嘿。”
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
他说:“是不会有点巧。”
她说:“不,是很意外。”
楚天舒嬉笑道说:“昨天我在街边无意中捡到了一张开班通知,就混进來了。”
岳欢颜说:“呵,胆子不小,不怕姐姐我举报你?”
楚天舒说:“别,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被赶出去,多丢人现眼。”
岳欢颜马上说:“那中午你请姐姐吃饭。”
楚天舒反对,说:“不对吧,我來临江,你是主人,应该请我吃饭,怎么好意思让客人请你吃饭呢。”
岳欢颜说:“切,你真好意思说得出口,哪有女士请男士吃饭的?”
楚天舒说:“你是姐姐,当然该你请弟弟吃饭。”
她斜了他一眼,说:“你怎么回事,总跟我对着干?”
他怪笑了一下,说:“那你让我怎么干?”
楚天舒的重音落在了“干”字上,搭配一个坏笑,很容易令人产生不良的联想。
“讨打!”岳欢颜微微一愣,然后秋波一横,把手慢慢地抬了起來,作势要敲他的头。
楚天舒便一把把它抓住,坏坏地一笑,说:“对了,我们还沒有握手呢。”
她不干,把手抽出來,在他手背上重重地打了一下,说:“讨厌。”
楚天舒嬉笑道:“讨厌,是不是就是讨人喜欢百看不厌的意思。”
岳欢颜不屑地说:“你这话是跟向晚晴学的吧?她有沒有告诉你,可爱就是可怜沒人爱的意思?”
楚天舒笑着摇了摇了头,还是望着她。
她也还是望着他。
两个人好像在比赛,看谁先把眼光挪开,好像谁先挪开谁就输了。
最后还是岳欢颜熬不住了。
比耐性和毅力,外加一点点脸皮厚,她还是略逊楚天舒一筹。
她叉开了五根玉葱似的手指头,伸在他的眼前,轻轻的晃了一下,又一根一根把它们慢慢地收拢,就像是戏剧演员在舞台上演戏,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遮挡住了楚天舒的目光。
岳欢颜问:“看够了沒有?”
楚天舒说:“刚才已经说过了,讨人喜欢,百看不厌。”
“好啊,你这是说我讨厌。”岳欢颜把手收回來,眼睛望着别处,手却在楚天舒的胳膊上用力掐了一般,恶狠狠地低声说:“我掐死你。”
楚天舒作无比痛苦状,岳欢颜得意地笑了。
这种气氛是楚天舒所愿意看到的。
刚才见她走过來的那一刻,他多少还有点胆怯,当着这么难多的陌生人,真担心这个妖女又会让他难堪。
两个人见面之后,跟电话和短信里的斗嘴不一样。
打电话也好,发手机信息也好,因为互相之间看不到对方的面部表情,脸皮就可以厚一点,话也可以放肆一点,但面对面的斗嘴,就不一样,稍微一过头,表情就会不自然,一闪一闪的灵光,就会像水里受惊的小鱼儿一样游走,气氛就会显得非常尴尬。
岳欢颜潇洒而又妩媚地轻弹玉指,说:“你太坏了,姐姐懒得理你。”
楚天舒说:“如果我沒记错的话,好像是你主动过來理我的,对不对?”
岳欢颜说:“对你个大猪头。”停了一会儿,岳欢颜看了看旁边座位上的大包,嘴角上翘,根本看都沒看楚天舒,好像在和那个大包说话一般,笑道:“沒想到某些人还挺能自作多情哟。”
楚天舒真沒听懂岳欢颜这话是什么意思。
嘲讽,不像,她笑眯眯的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楚天舒问:“姐姐,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岳欢颜嘻嘻笑了,反问道:“你自作多情了吗?”
楚天舒说:“姐姐这么厉害,我哪里敢对姐姐动情。”
岳欢颜轻轻地“呸”了一声。
楚天舒手指放在唇边,说:“姐姐,这可是高等学府的演讲厅,请注意个人素质。”
岳欢颜一撇嘴,皱起眉头瞪了楚天舒一眼。
楚天舒摇摇头,做了一个痛苦的表情,说:“姐姐,这有损你的光辉形象。”
岳欢颜问道:“我的形象是否光辉跟你有关系吗?”
楚天舒立即说:“当然有关系,放学了我和你一起去吃饭,你形象太差了,别人会责怪我太沒有品位。”
“咦?”岳欢颜奇怪地说:“你这个小气鬼,居然还舍得请姐姐吃饭。”
楚天舒摇头说:“不,我郑重声明,我只说我们一起吃饭,可沒说要请你。要不这样,谁收入高谁买单,这总公平吧?”
岳欢颜气鼓鼓地不答话了,她的眼波在盯了他一下之后,跳开了。
楚天舒侧下头來,目光像一只执着的跟踪仪似的,紧紧地追踪着她,又把她的眼波牵引了回來。
楚天舒笑问道:“姐姐,你不觉得我们俩很有缘分吗?”
岳欢颜警告说:“别沒正经儿啊。”
楚天舒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他与岳欢颜之间优雅地划了一个來回,认真地说:“我很正经儿的,我们俩真的很有缘分。”
“我是猿,你是粪,我们两个碰到一起就叫缘分。”岳欢颜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笑了,说:“这回你总该满意了吧。”
楚天舒轻轻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