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坤在国际饭店与秦达明分了手,便接到了黄灿的电话,黄灿在电话里说,请领导光临“水上人家”的棋牌室,牌局“三缺一”只等着领导來开盘了。

 青原的夜晚分外迷人,大街小巷里灯火通明,高楼大厦上霓虹灯闪闪烁烁,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图案,将整座城市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

 在春风得意的钱坤看來,这座城市就像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少妇,白天庄重严肃,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尽显出她的妩媚动人來。

 钱坤赶到“水上人家”棋牌室,领班小姐带着他來到黄灿说的房间号,推门进去,根本就不是三缺一,而是四个人已经干得热火朝天了。

 见钱坤进來,麻将桌上的四个人便齐唰唰地站了起來,满脸灿烂地笑着向他打招呼。

 四个人当中,三男一女,钱坤都认识。

 北面是黄灿,西面是鲁向东,南面是黄灿的小舅子王霸,东面是一个半老徐娘,三十六七岁的样子,乍看上去,面相不是很惹眼,或者说算不上漂亮,可是细细打量一下就能发现,原本并不精致的零件,由于布局合理,看上去就比较生动协调,再加上剪裁合适的衣着,倒也有几分曼妙。

 她就是钱坤的老情人,有着城管“一枝花”之称的潘玉琳。

 黄灿站起來,很谦恭地向钱坤点点头,说:“钱指挥,不好意思,我们边等边玩。來,还是你來吧。”说着就主动给钱坤让开了位子。

 钱坤说:“老黄,你玩,你玩,继续玩。”

 潘玉琳说:“本來说好了我就是给钱老板挑土的。老板,你來,我就坐你旁边看看就行了。”说着从旁边拿过了一把椅子。

 钱坤也不客气,坐在了潘玉琳刚坐过的位子上,刚一落座,屁股底下顿感热乎乎的,舒服极了,一下子就想到了潘玉琳那肥硕的臀,身体的某个部位不由得就膨胀了起來。再扭头一看,潘玉琳正偎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身上的香水味就扑面而來,顿感心跳加速。

 再看黄灿等人,正咧着嘴朝他笑,依次坐下來,将麻将桌的牌哗啦啦推进了机子里。

 钱坤说:“老黄,什么规矩啊?”

 黄灿说:“钱指挥,还是老规矩。”说着又去问王霸和鲁向东,这两人都点头说,可以,可以,我们听钱指挥的。

 钱坤说:“行!随你们。潘潘啊,你给我当参谋,输了算我的,赢了我们二一添作五。”

 潘玉琳捂着嘴一笑:“沒问題,我与钱老板捆在一起,保证只赢不输。”说着,身子又微微向钱坤身边靠了靠。

 钱坤明显地感觉到潘玉琳身子软软地摩擦着他的胳膊,从她的嘴里哈出的丝丝香气直贯他的鼻翼,心里就有了蠢蠢欲动的感觉,想着早点把钱赢到手,抓紧和捆绑到一起,体验一下久违的快活。

 潘玉琳打麻将不算太在行,但瘾特别大,围着钱坤叽叽喳喳的指点江山。

 钱坤也耐着性子,随她闹。

 坐在上家的是黄灿,下家是王霸,对家是鲁向东。

 因为潘玉琳坐在了黄灿的旁边,能偷看到他的牌,所以,指挥钱坤打的牌就很有目的性。

 头一把钱坤就胡了。

 黄灿开玩笑说:“钱指挥,你和潘姐姐捆在一起,我们今天看來不太好整。”

 潘玉琳就偏了头,向黄灿嘻嘻地笑着说:“我们配合默契,不赢你们才怪。”

 王霸和鲁向东就嘿嘿笑。

 钱坤也觉得心劲很足,觉得手气很顺。

 在后來的几盘中,关键时刻潘玉琳的参谋起了很大的作用,钱坤接连胡了好几把,胸前装钱的盒子里都快要装不下了。

 黄灿的手指头不停地在桌子边缘上弹拨,说:“邪门了,都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钱指挥你是两手抓,两手都很硬,有什么诀窍沒有啊?”

 潘玉琳说:“都怪你的姓不好。再好的牌也黄了。”

 黄灿见这么说,便很无奈地笑了,在脑袋瓜上挠了几下。

 正好对家的鲁向东又给钱坤放了一炮,说:“我呢?我的名字也不好?”

 黄灿说:“你的名字不是一般的不好,我们输,责任也全在你身上。”

 “怎么呢?”鲁向东边付钱边问道。

 王霸忍不住说:“你看你叫的个破名字,鲁向东,鲁向东,你都向着东家了,我们还有个不输的?”

 鲁向东很尴尬地摸摸脸,跟着几个人一起笑了起來,讪讪地说:“这不能怪我,是钱指挥最近鸿运当头,门板都挡不住。”

 这个时候,钱坤的电话响了,他掏出來一看,脸色霎时就白了,忙示意大家都别动。

 几个人立即闭了嘴,扶着手上的牌,一动也不敢动。他们都知道,这是钱坤家的母老虎在查岗。

 钱坤抱着电话站了起來,一副受气包的模样,陪着笑脸说:“老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临时主持指挥部的工作,忙都快忙死了,还能有什么花心思?”说着,他瞟了一眼黄灿,又继续解释:“拆迁户又闹事了,把指挥部的门堵了,我们正在做工作呢。…唉,不信,那我让黄主任跟你说。”

 黄灿已经听出了母老虎的声音,伸手去接了钱坤的手机,笑着说:“嫂子,我和钱指挥都在现场呢,你是不知道啊,那些拆迁户们蛮不讲理,把指挥部围了个水泄不通…思想工作难做啊,嫂子,什么时候能完?这个我真说不好,谁知道这帮家伙要把钱指挥缠到什么时候?”

 母老虎的声音很是尖锐,黄灿只得把手机从耳朵边挪开,等母老虎吵吵完了,又接着说:“嫂子,你放心,我不会让钱指挥吃亏的。…好,好,好,你别急,回头我上家看你去。”

 挂了电话重新上场,牌风依旧沒变,钱坤还是不断地和,黄灿也和了两把,鲁向东和王霸是孔夫子搬家尽是输。

 鲁向东就假装扇自己的嘴巴子,抱怨说:“我怎么总是放炮呢?”

 王霸说:“放炮好啊,你不是夜夜去酒吧里放炮吗?”

 鲁向东说:“那放炮是我爽,这放炮是他们两个爽呢。”

 潘玉琳嘴一翘,胳膊一伸,手指同时朝鲁向东一戳,说:“你不要乱说话啊。”

 黄灿说:“嘿嘿,潘姐姐,你和钱老板捆在一起,难道不爽啊。”

 钱坤说:“别理他,老黄痞得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拦住了还想要纠缠的潘玉琳。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一点,王霸率先打断了腿,口袋里的钱输的精光了。

 一清点,玩了三个小时,钱坤赢了四万多。

 钱坤当然清楚,不是他的麻将水平高,也不是他的手气顺,黄灿等人处心积虑地输给他钱,必然是有所求。

 现在的麻将桌上,陪领导打牌的游戏规则不言而喻,表面上是玩,实则是一种变相的送礼方式。以这种方式,送的人比较轻松,接受的人也比较坦然,在心照不宣中,达到了一种默契。

 赢了钱,拍屁股就走人,下回谁还跟你玩?所以,钱坤把钱塞到潘玉琳的手上,说:“不玩了,你去给我们买点水果來,我们喝喝茶,说说话再走。”

 潘玉琳和钱坤床上床下都捆绑过,明白这是让他回避一下,把钱装进坤包,扭着大肥屁股就出去了。

 钱坤怕家里母老虎等急了,想着还要和潘玉琳捆绑一次,不愿意耽误太多的时间,就问:“老黄,哥几个最近忙什么呢?”

 黄灿凑过來,给钱坤点了颗烟,说:“钱指挥,是这样的,王霸他那楼加盖完了之后,又和向东合伙在西大街买了几栋房子,正在办手续…”

 黄灿的话还沒有说完,钱坤就全都明白了。

 原來,黄灿在得到了要拆迁的内部消息之后,先是帮小舅子王霸把他家的房子家盖了几层,抢着把相关手续办好了。后來,王霸又与鲁向东合伙,在西大街收购了几家空闲着的房子,比便在随后的拆迁中获利。

 这种事,钱坤过去在城建局也听说过,但一般都是提前很长时间得到消息的官员们在做,等政府的拆迁令下來,手续已经办完备了,像王霸他们抢着拆迁令下达前不久办这种事,往往手续就來不及办完。

 于是钱坤嗤笑了一声,说:“老黄,王霸他们不懂政策你也不懂么?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能干这种事?”

 黄灿笑了笑,说:“钱指挥,我拦了,沒拦住。”

 钱坤不满地说:“哼,麻烦來了吧。”

 黄灿叹了口气,说:“唉,别提了,以前拆迁从吵吵到发布拆迁令,总要好几个月,可谁知道,这一次效率这么高,这房子的过户手续什么的还沒彻底弄清呢,消息就已经传出來了。这一來,谁还肯卖房子,不仅不卖了,还要告他们几个!”

 钱坤骂道:“活该!”

 “嘿嘿,是,活该!”黄灿瞪了王霸和鲁向东一眼。

 王霸和鲁向东一起凑过來,哀求道:“钱指挥,我们下回不敢了,这一次,你就帮帮我们吧。”

 钱坤掉过脸去,自顾自抽烟。

 黄灿咬咬牙,说:“钱指挥,我跟你明说了吧,这事儿不仅他们有份,我也有份,潘姐姐也有份。”

 钱坤傻眼了:果然不出所料。

 大家不禁要问,钱坤料想到了这一步,怎么还要傻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