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珏清楚,尚布屈和夏德来一同过来,肯定不会是没事串门的,此次过来,十有**又是想出了什么花花肠子,准备逼宫的。

 “高书记,关于加高堤坝的预算,现在已经出来了,总共需要三个亿的投资。不知道,这个项目高书记您还打算继续做吗?”尚布屈当即说道。

 “那依区长的意思呢?”高珏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加高堤坝的事情,是高书记你上次在党委会上通过的,既然已经通过,那我也就没什么话说。不过三个亿,实在不是通江目前的财政所能支撑的。贷款九千万,重建办公楼,咱们都要过点苦日子,更别说是贷款三个亿了。而且,这三个亿能不能从银行贷出来,现在都是个未知数呢。”尚布屈微笑地说着,目光一直聚焦在高珏的脸上。

 “区长说的也是,照这么看,加高堤坝的预想,只怕是行不通了。”高珏淡然地说道。他知道,尚布屈和夏德来肯定还有话说,他不动声色,只想看看对方的意图。

 “高书记,你上次反对重建办公楼,完全是因为打算用这九千万加高堤坝。眼下堤坝既然无法开工了,那我想,重建办公楼的计划,咱们是不是可以再议一议。”夏德来马上说道。

 “重建办公楼的事情,咱们上次在会上说的不是很清楚了么。为官者当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准则,一心为公。在哪里办公不一样,楼新点、旧点,其实也无所谓。等到棚户区的百姓,都进去高楼大厦之后,咱们再重建也来得及。”高珏平和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关于棚户区改造的事情,zhèng fǔ现在已经致力着手办理。等到春节过后,就会提上日程。请高书记放心,zhèng fǔ这边肯定会努力,并尽一切的可能,让棚户区的百姓,搬入新的住宅楼。届时,百姓都住上了新房子。咱们的办公楼还如此陈旧,毫无规模可言,实在会对旅游区的发展,有一定的影响。所以,我希望高书记考虑一下。”尚布屈又是微笑地说道。

 “这个…”高珏故意沉吟一声,他心底明白。尚布屈和夏德来又来提及此事,不能说一点把握没有。既然不加高堤坝了,二人完全可以架着高珏再看党委会议,将此事拿出来重新讨论。本来赢了一阵,若是再输了,那就不太好了。“区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件事。我得再考虑一下。也不能说,加高堤坝的事情,就一定流产。要不然这样,我考虑两天,届时咱们召开一个碰头会,在会上详细的研究一下,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好。”尚布屈微微点头,说道:“此事确实不是小事。需要考虑一下,我这边,也回去细琢磨一下。高书记什么时候召开碰头会,通知一声就行。”

 高珏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尚布屈和夏德来二人在屋里喝了杯茶水,又和高珏说了几句闲话,这才一同告辞。

 待二人走后。高珏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沙发正位坐下。他靠着沙发背,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点了吸了两口。

 其实他这两天已经料到,这两个家伙很有可能再提重建办公楼的事情,看来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重新办公楼,高珏根本不可能同意。他是真的想加高堤坝,可是加高堤坝,必须要有足够的资金来支撑,自己到哪去弄这笔钱。

 高珏思量了一会,掏出电话,拨了手机来,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是高书记吗?”电话里很快响起鄂剑光的声音。

 “是我。老鄂呀,来我办公室一趟。”高珏温和地说道。

 “好,我这就到。”鄂剑光爽快地说道。

 高珏给鄂剑光打电话,其实就是想和他碰一下意见,看看他有何打算。

 关于闻善的那件事,鄂剑光没有站过来,高珏后来也琢磨了一下,认为鄂剑光这么做,或许也有道理。他拼了鄂剑光的为人,这个人以前在副县长中排名第三,分管农业等一干工作,他负责的这些工作,虽然重要,但大多都是实打实的重要差事,没有太多的油水。由此也可看出,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干实事的,没有什么背景。

 闻善是否适合这个副区长的位置,其实是适合的,既然适合,打压就是有悖良心,纯粹是报复,纯粹是政治斗争。看得出,鄂剑光不太喜欢这个调调。在反对重建办公楼,加高的堤坝的事情上,鄂剑光站了过来,高珏认为,这应该也是就事论事。

 这种人,似乎不太适合混官场,不过,高书记似乎也不太适合,因为两个人的脾气有点相似。

 高珏想到鄂剑光和自己的相似之处,都不禁莞尔。

 很快,鄂剑光来到高珏的办公室,彼此打了招呼,高珏让他在沙发就坐,还亲自倒了杯茶。

 他都没给尚布屈倒过茶,给一个副区长倒茶,面子着实不小。鄂剑光咧着大嘴,一个劲地客气。

 寒暄一番,高珏这才挑入正题,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哥,我这里有件事想要和你沟通一下。”

 “高书记,现在是在您的办公室里,您这一声老哥,我哪里担当的起。谈公事的时候,您叫我声老鄂就行。”鄂剑光憨厚地说道。

 “那也好。”高珏微微一笑,说道:“老鄂,关于加高堤坝的预算,你也知道具体数字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件事要我看的话,还真挺难的。资金缺口太大,以区里现在的债务问题,想要从银行贷出三个亿来,也挺苦难的。即便真的贷出来,每年的利息,也不是目前通江的财政能够负担的。可是,每七年的稻花汛大汛绝不是开玩笑的,我听老一辈的人讲过,如果大汛的时候是连雨季,江畔的百姓。肯定会遭殃,田地被淹,房屋被毁,一片凄凉。幸好呀,这些年来,大汛的时候,都没赶上连雨天。而通江的两次洪灾,也没有赶上大汛的时候,否则的话,得更惨。所以,您提出加高堤坝的时候,我是极力赞成的。我真的希望堤坝能够加高一米,让通江的百姓,再无后顾之忧。”鄂剑光中肯地说道。不难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他确实是希望加高堤坝的。

 高珏轻轻点头,说道:“你的想法,和我完全一样,我高珏既然为官。就是为了造福一方。想当年,我高珏只是北安县妇联的一名小科员,为了帮助失足妇女,为了解决下岗女工的再就业问题,我尽力千辛万苦,建立了一个服装厂。从那个时候,我就明白,在其位就必须谋其政的道理。后来。我历任列山镇镇长、南湾县副县长,北安县县长,直到今天,成为通江区的区委书记。来到通江,我就打算为通江的百姓多做一些实事。可是现在…”说到这里,高珏不由得叹息一声,颇为无奈地说道:“刚刚尚区长来找过我。打算重新提请重建办公楼的事宜。他的理由是资金不够,无法加高堤坝了。依你看,应该怎么办呢?”

 “这个…高书记,在这件事情上。我是绝对支持您的。办公楼,真的没有必要重建。唉…”鄂剑光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有的时候,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这人,有的时候,只能分出是非。高书记,您抬举我进常委,我是感激您的,可是进了常委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似乎不是这块材料。”

 高珏一直在观察鄂剑光,他想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惜的是,他没有看出一点猫腻,鄂剑光表现出来的,总是一副真诚。身上透着憨厚、朴实的气息。

 见看不出什么,高珏索性说道:“发展地方,造福百姓,乃是我等为官者应该做的。在通江,凭我高珏一己之力,只怕难以做到,需大家伙上下同心,众志成城,方能取得成效。”

 他这话其实是暗示,高珏清楚,你鄂剑光为官也不是一天两天,哪怕是再忠厚的人,也应该明白我这话的道理。闻善那件事,你没站过来,我不和你计较,但是,你总是凭自己的喜恶做事,这似乎不太好。我们必须同心协力,才能真的取得成果。否则的话,尚布屈三天两头的逼宫,我哪里顶得住。

 你今天帮我,明天中立的,关键时刻指望不上你,那我能办成事,那才出来鬼了。很简单的道理,我高珏顶天立地,一心为公,也得说的算。不然的话,有时提出来,也是白说。

 鄂剑光当然不是傻子,听了高珏的话,虽然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旋即也明白了其中道理。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半晌才说道:“高书记,您…说得对…是应该上下齐心,才能取得成绩…”

 看到鄂剑光如此模样,高珏的心头不禁一喜,他看得出,鄂剑光这是表态,愿意凡事都站到自己这边。他喜悦地说道:“老鄂,有你这句话,我做起事来,也能展的开拳脚了。”

 “高书记,您放心,您是党委书记,我一定会全力支持您的工作。”鄂剑光郑重地说道。

 “如此,我在这里先谢过老兄了。”高珏爽朗地笑道。

 与鄂剑光又闲谈了一会,高珏这才送客,亲自送他出了办公室。如此待遇,区长都没享受过呢。

 送走鄂剑光,高珏又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这次他找的人是宣传部长侯国昌。

 侯国昌上次站在他这边,帮他打赢了一仗,虽然高珏不清楚,侯国昌的真实用意,但显然侯国昌是支持加高堤坝的。一个人能够在大是大非面前分得清楚,显见并没有利欲熏心。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侯国昌在赌博。

 高珏可是从市里要出两个常委名额的,凭此实力,起码也能让刮目相看。在选择方面,自己应该更占优才是。

 自然,令高珏意外的还有一个,自己已经展现出一定的实力来,尚布屈有毛病,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区长不好么。

 侯国昌的电话号码拨通,高珏让他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第一把书记找他,莫说是侯国昌了,哪怕是尚布屈也不能说不来。

 没一会功夫,门外响起敲门声,高珏喊了声“请进”房门拉开,侯国昌走了进来。

 高珏起身,和他打了招呼,让他在沙发就坐。同招呼鄂剑光一样,亲自给沏了杯茶。

 简单寒暄一番,高珏又向他征求起关于加高堤坝的事情。

 侯国昌从进来之时,脸上便是诚恳与恭敬之色,听了高珏提出的问题,他略一沉吟,随即答道;“高书记,三个亿的经费,绝对不是小数。咱们通江,负担不起。一旦出现烂尾工程,项目又是您提出来的,这只怕不太妥。”

 他的话,简单明了,就是不希望高珏加高堤坝,以免受到牵扯。

 高珏见他说的诚恳,于是,又提出第二个问题,就是刚刚尚布屈与夏德来再次提出重建办公楼的事情。他想看看,侯国昌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