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服装厂,被妇联以一百二十万的价格卖给了江红杏。江红杏的手里,当然没有那么多钱,钱都是从翡翠酒店借的。这个价格出售,妇联倒也不赔,服装厂原有的账面资金,都收归了妇联,只给江红杏留下了一个空架子,充其量是有点缝纫机等设备。
高珏也不想让妇联方面为难,没有出声,毕竟以服装厂现有的固定资产加上土地使用权,用一百二十万购买,都是赚了。
江红杏和李丽贞都很是高兴,她们对服装厂的感情,一点也不比高珏少。刚刚接手,百废待兴,想要再次把服装厂干起来,却不会像当年那么容易,现在的市场竞争,已经越发的激烈了。好在,校服的承包权被她们拿到。这件事上,高县长倒是没有出声,主要还是韩局长有眼力,一听说江红杏和李丽贞是原先服装厂的处长,都是高珏的手下,现在服装厂出售,稀里糊涂地又被她们给买了,其中会有点什么事,隐约也能想明白。该怎么做,他若是不会,这个局长也就别继续干了。
服装厂如何重振雄风,打响品牌,那是江红杏和李丽贞的事情了,高县长不比当年,实在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参与这事。六月份才过去,北安县的上半年财政报表就送来了。
地方收入,主要是地税和工商这两方面,偶尔也卖点地皮什么的,但那只是零星的。高珏先看了一下汇总,今年上半年的总收入,然后再看去年上半年的总收入,结果意外的发现,收入和去年同期相比,不仅没增加,反而还有所减少。
按照眼前的发展趋势来看,每一年都必须要强过上一年,持平都算是下降了,更别说还是少了。
财政收入是大事。半点不能马虎,高珏马上通知,召开县长办公会议,将财政局的局长和地税局的局长,也都给请过来。
县长办公会上。高县长永远得摆个谱。最后一个驾到。他坐在会议桌中间,一干副县长和被请来的局长,坐在两侧。副县长之流,倒还好说。起码经常和高珏打交道,但两个局长,心里难免犯怵,这已经先后倒下两个和他们平级的了,天晓得最后一把火。会烧在谁的身上。
高珏扫视了一眼,喝了口茶,这才淡淡地说道:“今年上半年的财政报表,在座的诸位,想来已经看过。财政收入是zhèng fǔ的命脉,是经济增长的保证,这些年,随着经济的增长,全国各地。每一年的财政收入都会较去年同期有所增加。可咱们北安县,还真是怪了,不增反降。张局长,请你给我个解释,到底差在什么地方。”
会议桌。所有人的面前,都有这么一份报表,这是提前发下去的,高珏姗姗来迟。也是给大伙点时间,先看一看。
“高县长。今年上半年的财政收入,确实不太理想,与去年同期相比,有所下降。在数据下来的时候,我也大吃一惊,当时做了一番仔细的研究。北安县的各行各业,今年创造的工商收入与利税,都要比去年同期有所增加,之所以总体下降,全是因为县内的两家龙头企业北安酒厂和北安钢铁厂陷入了低谷,上缴的地税和去年相比,差距极大。北安酒厂作为老牌企业,虽然以前也有所亏损,但营业税额,一些下来,也是不少。可是今年,几乎没有营业税额。北安酒厂倒还好说,要命的是北安钢铁厂,每年上缴的地税,支撑着咱们北安县近半壁江山,没想到今年,简直一落千丈,上缴的地税,竟然才和一些小型企业差不多。”财政局局长张志立见高珏这般问话,马上将原由,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北安酒厂虽然是县内的大企业,可早在前几年,就开始走下坡路,生产出来的北安老窖,也就在北安县卖的还凑合,外地根本就不认。而现在,随着酒类市场的竞争激烈,北安老窖在县内都有点卖不动了。有此结果,高珏认为,也算是不出所料。
可北安钢铁厂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实在令高珏有点意想不到。虽说,北安钢铁厂和人家宝钢、鞍钢、首钢相比,就是个作坊,人家随便拔根毛出来,比北安钢铁厂都要大好几倍,可是,在小小的北安县,北安钢铁厂确实响当当的第一号企业,养着多少工人,每年的赋税也着实不少。
高珏不禁心中纳闷,脱口问道:“北安酒厂早几年听说就不太好,今年陷入低谷,也无可厚非。可北安钢铁厂是怎么回事呀?为何说不行就不行?其中有何原因?”
“这件事,我亲自去问过,听厂里的总经理说,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就发现矿脉衰竭,钢厂一直在维持开采、生产,并寻找新的矿脉。可没想到,找了一年多,都没有找到。现有的矿山,已采掘殆尽,如果在未来的三个月之内,再无法找到新的矿源,钢厂恐怕就要彻底北安。”张志立如实说道。
北安钢铁厂是老牌企业,在六几年的时候建成,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北安县才多大点地方,铁矿虽说不少,但也经不住这长年累月的开采,终有枯竭之时。在去年年初,钢厂就发现了这一点,正如张局长所说,竭力寻找新的矿源,可惜在北安县境内,再没有所获。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个经济大力发展的关头,zhèng fǔ少了这么一大笔税收,经济建设,肯定是要滞后。想要翻身,只能等到许多有免税政策的企业,开始交税。但是,来得及么。
当年,在座的这些仁兄,倒是无所谓,马上换届了,有的会走,有的会留,什么事,等换届之后再说都赶趟。再不济,即便留在北安,那也和自己没太大的关系,经济发展上不去,那属于天灾,也非**,大伙没有责任。如果说谁要背黑锅,那也是高大县长。
高珏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等事情,谁也没有办法,不是自己吼一声,山里就能长出矿来。因为这个原因。财政收入有所减少。市里也能体谅,但重要的是,北安县的发展,肯定要跟不上去。没有钱。能行么。没有钱,寸步难行啊。
会议草草结束,各回各的办公室。高珏坐到自己的老板椅上,心中琢磨起来,要怎么做。才能振兴北安县。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家乡。
也坐了一会,桌上的电话响了,一接通,原来是办公室打过来的,说城建局的副局长吴嘉南想要见他。城建局的副局长来见自己做什么,高珏不禁有些狐疑,如果说城建局有什么事。也得是一把手局长过来,难不成是来举报的。
怀着好奇的心情,高珏表示,可以让人进来。
等了没一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高珏说了声“请进”房门拉开,办公室的小赵先行进门,恭敬地说道:“高县长。城建局的吴局长来了。”
在小赵身后,进来一位。这人的年纪和高珏差不多,身材比高珏少矮点,相貌英俊,戴着副眼睛,文质彬彬。身上是笔挺的西装,手里拿着一副卷轴,能有近两米高,好像是什么宝贝,攥的很紧。
再不济,也是城建局的副局长,这种活,应该不用他干。
高珏微微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道:“吴局长,请坐。”
“谢谢高县长。”吴嘉南显得不卑不亢,拎着卷轴,走到沙发旁坐下。而小赵,很是乖觉地退出去。
“吴局长,你蛮年轻的,找我有什么事呀?”高珏心平气和地问道。
“高县长,彼此彼此。我今天过来,是有个项目,想要和您商量。”吴嘉南微笑地说道。
高珏的脸上,不禁也露出微笑,好奇地说道:“什么项目呀?你是城建局的副局长,如果有什么好的提议,应该先和局长商量,然后再报上来才对。你这种越级的行为,可不好呀。”
“这个项目,我给曹局长看过,可曹局长说,我的项目耗资较大,暂时根本不可行,等以后再说。而我认为,北安县的发展,现在已到瓶颈,必须进行新的开发建设,曹局长不能上报,我才决定越级前来见您。”吴嘉南慷慨地说道。瞧他说话的口气,蛮有一股热血青年的味道。
“你参见工作几年了?”高珏没有问是什么项目,而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两年!”吴嘉南直截了当地答道。
“两年?两年就升为城建局的副局长,不简单呀。”高珏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青年人。他是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是凭真本事上来的,还是没有本事,全凭后门。
“高县长,您不也是只参见了三年工作,就当上了县长么。。 我参加两年工作,当了副局长,有什么稀罕的。”吴嘉南理直气壮地说道。
“说的也是。能把你的履历和我说一下么?”高珏笑道。
“我是北安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清华大学建筑系博士,毕业后,被肖书记请到北安县工作,头一年,在城建局挂副局级锻炼,第二年,任副局长。”吴嘉南又是不卑不亢地说道。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清华大学的博士,而露出傲慢之情。
这个年头,清华大学的博士,可是相当吃香的,当然,在未来十几年,也同样如此。一个清华大学的博士,到一个县里当副局,其实就是副科级,都有些屈就。
“你说的项目是什么?”高珏也不禁有些震惊,像这种人才,留在京城里,也是抢手货,根本没必要回到北安县,来当一个副局长。所以,他对吴嘉南的这份胸怀,有些刮目相看。
“你的办公室,没有大桌子,还是到会议室看。”吴嘉南说完,直接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