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一号车缓缓的后退着,终于找到一处宽阔处,以周猛的目测,应该能调转车头,他双手紧握方向盘,缓缓的向调转车身,车尾渐渐出了山路,悬空在路外,后轮快要压着山路外线,车子还在林锦鸿的指挥下缓缓后退着,站在边上观看的人都紧捏着一把汗,心已跳到嗓子眼,后退幅度稍稍过大就是车毁人亡的结果。
林锦鸿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向周猛伸出三根手指,喊着:“三、二、一!”
终于,车头调转过来,林锦鸿无力的挥了下手,示意周猛快走。周猛点了点头,车子加速,扬起一蓬尘土,迅速远去,直到此时。人们才惊醒过来,爆发出一阵掌声,这掌声不仅是庆幸周猛调转车头,还送给林锦鸿。
“您…您是…”一个二十六七岁左右,穿着朴素,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手中拿着一个公文包的小伙子,看着林锦鸿,诧异的问道。他看上去有几分像干部,也不知道是大津乡的,还是石门村的村干部。
“这位是新上任的县委林书记!”赵铭相忙向大家介绍道。
众人闻言吃了一惊“林…林书记,这么年轻!”他们虽然知道林锦鸿是个官员,但没想到会是堂堂的县委书记,而且没有一点架子,将自己的专车让给鲜血淋淋的村民。他们很难想象,现在这时代,还会有这样的县委书记。
“林…书记,我是石门村村长吕庆兴,谢谢林书记,谢谢林书记…”吕庆兴一脸激动的道。
“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当上石门村村长的?”林锦鸿转身打量着这位石门村的村长,有些好奇的问。石门村发生大规模械斗,还有人身受重伤,械斗双方的情绪还没安抚下来,村长竟然没有留在现场协助善后事宜,反而往医院里赶,这些伤员完全可以拜托其他一些村干部。林锦鸿很是怀疑吕庆兴的能力,因此才会有此一问。
吕庆兴忙回道:“林书记,我大学毕业后,考上了来的,后接受组织安排,成了石门村的村长。”
大学生村官,林锦鸿愣了下,大学生村官还是个新鲜的事务,东南沿海的一些省市开始组织应届毕业生考村官,让大学生服务于农村。这种方式打破了以前的用人制度,是好是坏林锦鸿也说不清楚,但能尝试一种全新的事务,说明这是在进步。
这时,乡亲们怀着崇敬的心情几乎异口同声的道:“林书记,您请上车!”
林锦鸿暂时放弃追问吕庆兴,和赵铭相一起上了这辆残破的拖拉机,其他村民也各自上了车。拖拉机发出阵阵的轰鸣声,在司机小心翼翼的驾驶下缓缓的后退着。不知道是因为林锦鸿和赵铭相两人在,还是因为路难走,司机很是紧张,手不时的在衣服上擦着。
倒退本来就慢,再加上司机的小心翼翼,农用拖拉机倒像是蜗牛在爬。坐在车上的林锦鸿看了下手机,在大山上,竟然没有一点信号,也不知道石门村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他有些焦急的问道:“这里距离大津乡还有多少路程,这样倒退着什么时候能到?”
“二十几分钟车程,林书记放心,后面不远处有一宽阔处,在那里可以调头。”吕庆兴忙回答,其实他也很是着急。本来他是向留在村里协助善后的,但村支书愣是不让他留下,说送伤者上医院也是件很重。电脑访问要的事情。吕庆兴拗不过村支书,只得叫了村里唯辆农用拖拉机,带着三个重伤者去县医院。其他轻伤人员已经被送到大津乡卫生院,进行包扎治疗。
大约倒退了两三分钟,终于到了吕庆兴所说的地方,拖拉机在这里调头后,稍稍加快了速度,往大津乡石门村方向赶去。林锦鸿坐在车上无聊,遂和几个村民拉起了家常,问村民粮食收成怎么样,家里有没有养牲畜,子女上学有没有困难什么的,他问的都是民生问题。后来聊着聊着,便聊到了这次械斗上去。
经过村民的七嘴八舌,以及吕庆兴在一旁的补充,林锦鸿终于明白了械斗的起因。事情很小,缘自两个邻居的争执。甲、乙两户人家是上下屋的邻居,这些年来各自外出打工挣了些钱,去年两户人家回乡将旧房拆掉,另建砖瓦房。
这本来是件好事,新房建成后,乙户人家想改造新房后面的水沟,将上面甲户人家排下的污水用水管直接排到屋旁不远处的溪坑里。乙在建新房前曾请过村里的几名村干部吃过饭,而且和村支书是亲戚。他仗着这份关系,想将排除污水的水管直接从甲的院中过去,到达溪坑。
院落本来是甲的私人地方,而且按照村里传统,污水本应该就是乙自己处理的,(有些山村,房子建造不是平排的,而是呈阶梯状的,就像梯田一样。在这样的村中,很自然的,上户人家的污水或雨水经过明沟或暗沟流到下户人家的水沟里,下户再往下户,也就是按照水往低处走的原则,下户人家不得以任何理由堵上户人家的水沟。)甲自然不同意,屡次找乙理论,而在此过程中,大多数村干部并没起到公平调解矛盾的作用,反而煽风点火,甲、乙两户人家的矛盾越来越大,在之前也曾闹过矛盾,大津乡的干部了解到情况后,也曾出来调解,但收效甚微。
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乙户人家不顾甲的强烈反对,再次准备霸王硬上弓,才导致这场械斗的发生。
林锦鸿听完后看着吕庆兴“你身为石门村的村长,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吕庆兴叹了口气道:“林书记,我自从上任村长一年多以来,连说句话都说不响啊,整个石门村根本就是村支书大后院,他说的话彷佛就是圣旨!”
“是啊,林书记,村支书太霸道了!”其中一个村民附和道。